章二〇 不染何立戒 上

    “什么关口？”古月总算是正常了。人啊，就是这么自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和自己有关了，又恨不得拉全天下人下水。好吧，我也没资格说他，毕竟我们都只是世上的俗人。
    修行人和普通人有很多不同。这种不同并非是在神通法力上，而是在人心上。普通人可能是先有其位后有其责，最后有心；修行人则不然，没有那样的心境自然求不得那样的境界。我们修行尚浅，虽然也懂得了许多道理，但本质上还是普通人。
    我疑惑地问：“你的师父没有跟你讲过？那你学的都是些什么啊？”
    古月老老实实地说：“前辈只是指导我修行，没有让我拜师。他只是教我射箭的本事，没有说其他的东西。每天就只教那么一会儿，哪有那么多闲话说。除了射箭的动作要领外，前辈让我正身，正息，正心……”
    我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打住！你也是缺心眼儿，这些修行的秘法是能随便对人说的么？你敢说我还不敢听呢！我好像听人说起过，前辈收你为徒，怎么现在又没收？”
    突然间有人过来了，我们在走廊上说闲话实在也不合适。要是被班主任或者年级主任逮住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批。古月朝我使了个眼色后便往楼下走，我立即心领神会地跟了上去。走之前抽空瞟了一眼教室，除了我和古月，已经座无虚席。
    厕所楼与教学楼之间有个树木很稀疏的林子，树与树之间的间距相当大，如果不是乱七八糟的分叉太多跑火车都没问题。我和古月就躲进了林子里，看他那副模样，似乎是想耍两招。
    “刚才那里不方便聊这些。还好没有被人听见，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古月活动了几下手脚，然后把眼睛放下用力擦了好几遍。
    我一屁股塌在一块大石头上，石头上的“静”字让我感觉神清气爽。“还用得着解释？肯定是网络小说看多了，两个疯子在说疯话。还好是在高中校园里，生的病也高一个档次。要是在外边儿啊，肯定是‘中二病’。”.
    “你越说越没谱了。”古月对着眼镜哈了一口气，然后将其架在了鼻梁上。“这些话对别人当然是不能说。可是前辈有吩咐，你是个例外。假如你问起，那么我所学的所有东西，都不应该对你隐瞒。”
    “莫非是前辈想收我做徒弟？可他完全可以自己来教啊，让你来教算什么？不对，其他的前辈高人也是借旁人之手来指点我，笑丘他们就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究竟知道多少？”原本我还觉得坐在石头上很舒服，听了古月的话，简直是如坐针毡，我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吓人啊！”古月确实被我吓了一跳。
    我又失态了，但我保证刚才只是情绪激动，完全没有要动手打人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敢吱声。
    古月有些不悦地嘟囔说：“你说的那些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是跟你说过了，出了事也别来找我。而且你一直扯题外话，还没有说是什么关口呢？”
    “那好，我先跟你说。虽然平时看你也不是设么正经人，但还没到这样的程度。所以你很可能是迎来劫数了。劫数你知道吧？”
    古月点了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让我解释什么是劫数。“你这是入门的劫数。身心长成自然会对异性产生兴趣，普通人沉迷其中，精气神空耗散失。修行人也是人，也会有种种念想，但与常人不同，修行人不会被它迷惑。如果你一直沉迷其中，那么修行就不能寸进，自然也无法窥视更高的境界。”
    我自以为说得很清楚，可古月却怎么也听不明白。他皱着眉，整张脸都缩起来了，眼镜也被顶得老高。“可我又没有做坏事，看看又怎么了？我学射箭还管我是什么样的人，古时候也有许多坏人箭术很高明啊？”
    “你这还真要去多读书，特别是语文。连话都听不明白，还谈什么修行。现在说的是修行，而不是射箭。你见古时候有谁射箭能这么奇妙的？”
    古月听后，立马回答说：“有，后羿。连太阳都射下来九个。”
    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是在故意玩我吧！别扯闲话。”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将心头的恼怒压下去，我又塌坐在石头上，还好有个石头，说个话都要让我发晕。休息片刻后我继续说道：“射箭是你这门法术最表面的功夫，是妙法的运用，而不是它的本真。你要想修成，首先就得把男女那点事儿给看开了。”
    古月有些失落，怅然若失的样子让我很开心。他说：“我又不是要出家做和尚，当道士。怎么还有这样的讲究？”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没人让你出家做和尚道士。看开了，看淡了，看破了，又没说你不去看。再说你看你这条件，死乞白赖地趴那儿看，让人瞧见了肯定会说咱们班素质低。时间长了，哪还有漂亮妹子从咱们班门前过？”
    古月叹了口气不说话了。但看那样子就知道还是没听懂我的话。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优越感，还真不是我好为人师，实在是古月天资太差。虽不知前辈看中了他那一处，但就现在而言，我比他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虽然站在惊梦、东流、笑丘以及白师姐的角度看，我也是不堪造就，但那些事就不用我多考虑了。
    “有些门派强调禁欲，有的却将其视为神圣。就我而言，这两种都太偏激了。禁欲和纵欲在某些特别的时候，或许对修行有帮助。但也得看具体情况，比如纵欲，毫无节制跟找死有什么区别？你修行到了这当口，就不能太关注男女那点事儿。首先你要把它看成一件很普通很正常很自然的事，其次不能违背自己的心也不能屈从自己的**，之后你得明白你爱别人，别的姑娘不一定会看上你，你不能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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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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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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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