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〇 不染何立戒 下

    “我怎么就不择手段了？我什么都没做啊。”古月说。
    跟古月说话真累，大概笑丘他们跟我说话越是一样累吧。“没人说你做了什么，我不是举个例子跟你讲道理吗？”
    古月：“那你就好好讲道理，别拿我举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多大的事。”
    我有些无奈了。“行行行，全听你的。就好好讲道理，不拿你举例……唉！道理都已经讲清楚了，还让我讲什么？”
    我和古月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我俩都是不太喜欢与别人交流且常常把天聊死的人。感觉到有些尴尬了，我强行岔开了话题。“沐诗霞是谁你知不知道？以前没见过。”
    古月没有说话，我继续硬着头皮说：“她的名字挺特别，肯定有什么出处。回头我找人问个清楚。”
    古月仍是呆呆地站着，像一头倔驴又像一个木偶。我不知道发呆是因为愤怒，还是说这就是他的常态。“不管你做没做，想没想，都得做好应劫的准备。”
    古月：“那你是怎么过这一关的？你不是修行在我之前么？你说一说。”
    我感觉自己额间要淌下汗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劫数因人而异。我怎么过的跟你怎么过是两码事。你要先调整好身心状态，按照前辈的指导按部就班地来。”
    “你就说说你遇到的情况，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古月有些不依不饶。
    “就没见你这么不懂规矩的！**你懂不懂？你越想知道我就越不告诉你，憋死你！”我恼怒地说。当然，我不是真恼怒，而是用恼怒掩盖了心虚。“知道得多了反而不利于修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所以不能把话都说尽了，得给你留点余地。”
    古月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你把前辈教给你的，演示一遍行不行？我想看看。”
    古月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你不说我也会找机会教给你，这是前辈的吩咐，也是我的责任。”
    不得不说大白天在这样的公共场所做什么都让人觉得很不好意思。我们俩又四下观察了好半天，确认草丛里没有蹲着班主任，石头后面也没有胡乱开玩笑的同学。中午的时间，既是午休也是午自习。除了上厕所的同学，没人会往这边跑，而且话说回来，真正想上厕所的人都是憋着的。
    “射箭的入门之道有两重境界，初为‘射之射’，后为‘不射之射’。‘射之射’包含礼、节、艺等方面，前辈给我讲了差不多有一个月，可是其中的道理还没有讲完。或许光是射礼就得学一辈子……”
    古月不善言辞，可现在他就像是要开始背课文一样，我赶紧拦下来。“你别说闲话，说点有用的。那些零碎就不要说了，过去的礼不一定适用，不忘记就好，没必要影响平常的生活。你是专业的可以多学学，我哪有心思听你说这些。那些跟人生境界和道德修养有关的，你一句话都别讲，反正说也无用。把射箭的技艺讲清楚就够了，我想学的就是这些，给你把关的也是这些。”
    “那就没什么可讲的了，射箭本来就避不开人生境界和道德修养。要是想学杀人的伎俩，还学什么箭术？”古月说出了这么一句超过他能力范围的话，我真是有些刮目相待了。是学本事人聪明了，还是在背书？
    我又一次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你是故意的。明知道我的意思，还这样玩。时间紧急，别胡闹。”
    古月的面色和神情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的语气带有一种莫名的意味，让我感觉到恐惧。“前辈的吩咐。如果你问礼，则可传射道；不问，则传射术；不愿听讲，则说射法。都是正传妙法，但高下立判，这可以算前辈对你的考验。”
    古月会说成语？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鬼附身的模样实在让人很担忧。虽然明知道前辈没有恶意，但心里还是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
    我叹了一口气说：“很多事是没有办法的，我跟你们不同。管它什么道术法，对我而言都是一回事。你这状态很让人担忧啊，别是脑子不正常了。”xiь.co
    古月一怔，说道：“就你嘴里没一句好话。”
    “闲话就别说了，我先讲讲射箭的戒律。”古月说道。
    我笑着说：“早就该这样了，说了那么多一句干货都没有，就这句话实在。可是我有个问题，射箭还有戒律？怎么没有听说过？”
    古月：“在礼里边，礼包含了许多东西，戒律也在其中。”
    “说了半天又绕回来了，早知道我就什么话都不该说。你讲吧，尽量简短些。”
    “首先是身正。身体站端正是最容易的，因此不论心神如何，先把身体站直了。由于不是平常的站立，所以射箭的站姿有许多种。我可以给你演示一二。”古月一边说一边拉开架子。他一连示范了好几种站立的姿势，我感觉自己根本就做不来多少。
    开玩笑，他多瘦，我多胖。我怎么能够做得一样？相对于他的演练，我更关心的是他的谈吐。他原本是个说话扭捏的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要磨蹭好久。可现在，他说话竟已经有修行前辈的感觉。这样的反差，我确实感觉挺意外的。修行还有这功能？要果真如此，我们根本就不用去上学了，自己开个学校多简单。
    “你现在谈吐跟之前比，简直是判若两人。赶明儿我也试试这门功夫，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作用。你刚才的几个动作，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很难做到，更别提要坚持很久。说来奇怪，刚才有几个动作，我也练过。有一个跟笑丘教我的一模一样。笑丘，你见过的。”
    我蹲了一个马步，笑丘跟我说过什么桩来着，我现在没有一点印象。我一边演示，一边也跟古月说话。毕竟像我这样的胖子，学人家练家子蹲马步实在是力有不逮，刚一蹲下去我就站起来了。“修行之前就得讲戒律，要不然轻则修行受阻，重则引火烧身。如今看来，戒律是相似的，不知道这法术是不是也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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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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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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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