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0 鼓浪石契

    李黎把直播杆狠狠插进鼓浪石的裂缝里，咸涩的海风把某为P60 Pro的防水壳吹得哐当作响。月光把海面劈成两半，潮水在石缝间吞吐着银沫，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
    "家人们瞅准了！这破石头比我太奶奶的裹脚布还玄乎！"他抹了把溅到镜头上的浪花，登山靴碾过湿滑的牡蛎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看见这纹路没？跟易世坊账本上的北斗七星图……哎呦！"
    潮水突然暴涨，冰凉的海水漫过脚踝。二十七枚裹着海藻的纽扣电池从石缝里咕噜噜涌出来，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绿锈。这些电池像被无形的手摆弄着，自动排列成北斗阵型。天权位的电池突然"啪"地爆出火星，李黎的迷彩裤脚顿时烧出个焦洞，直播间瞬间飘过弹幕：
    "主播改行赶海捡破烂？"
    "这电池比我爷的假牙还古老！"
    "石头纹路好像刘哥的抬头纹！"
    段怡安甩出登山绳，绳头铁钩在空中划出银弧，精准卡进石缝。拽出的油布包裹被海水泡得发硬，拆开时带出股咸腥的霉味。刘厢突然蹲下扒拉沙粒，指甲缝里嵌着金线："这沙里掺着香云纱碎末！"他从裤兜掏出马尼拉带回来的布料残片，两块碎布在镜头前严丝合缝地对上经纬纹路。
    梁以涵举着防水手电扫过岩壁，光束突然定格在某处："这里！"褪色的"乙未年押"朱砂印正在渗水，暗红液体顺着岩缝蜿蜒如血。段怡安用棉签蘸取液体，便携检测仪"滴滴"报警："含四氧化三铅和辰砂，跟傀儡防腐剂成分一致。"
    梁以涵钻进礁洞时，防水靴在湿滑的岩壁上打滑，溅起的水花在直播镜头前拉出银丝。
    "这洞比我老家的腌菜缸还窄……"
    她侧身挤过钟乳石柱，某为手电的光束切开黑暗，照出岩顶密密麻麻的刻痕——"昭和十二年测"的日文标记旁，新增的"九世当偿"字迹还沾着新鲜朱砂。
    弹幕突然炸出特效：
    "建议主播表演岩壁蜘蛛侠！"
    "水渍反光像我家漏雨的屋顶~"
    李黎卡在洞口进退两难，后腰别着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热成像显示三米深的岩缝里有团人形热源，段怡安用地质锤撬开松动的礁石，诺吉亚3310的震动声在石缝间回荡，像是某种求救信号。她艰难的伸手从石缝中将手机抠了出来，开机后短信界面跳出九条未读信息，最后那条发送时间显示"三分钟前"。
    "左三右四，北斗归位。"刘厢念着短信，手电光扫过洞壁。七个天然凹槽里嵌着青铜钉，钉帽上的北斗纹缺了天枢位。梁以涵突然指着洞外翻涌的潮水："水位在吞北斗阵！"话音刚落，天枢位的青铜钉突然脱落，带着海藻滚进浪里，直播间观众眼睁睁看着北斗阵的光晕暗淡下去。
    五菱宏光的大灯劈开黑暗，锈迹斑斑的防空洞铁门在镜头前泛着冷光。李黎第七次踹门时，生锈的门牌"鹭岛路117号辅洞"砸在车顶，凹陷处正好嵌着北斗天枢位的形状。某为手机扫过门缝，热成像画面让弹幕炸锅——九个橘红热源围成圆圈，中间还有团人形高热体。
    "这比我老舅的养鸡场还热闹！"
    刘厢撬开第七道铁栅栏，霉味里突然冲出线香味。手电光柱里，九具缠着渔线的傀儡围坐长桌，烤乳猪嘴里叼着碎屏iPad，三牲祭品上的线香青烟袅袅。段怡安用镊子挑起祭品下的黄纸，朱砂绘制的北斗阵缺了天枢位，缺口处画着辆燃烧的五菱宏光。
    弹幕疯狂滚动：
    "建议主播给傀儡老爷点外卖！"
    "烤猪油光比主播的秃头还亮~"
    梁以涵突然掏出女儿的画本："诺诺前天画的燃烧汽车！"画中五菱宏光的车头朝向，与黄纸上的阵图缺口完全重合。李黎操控无人机撞上蛛网般的渔线，夜视镜头拍到洞顶倒悬的青铜钟，钟锤竟是台海鸟DF相机，镜头盖上的编号与王崇礼失踪那台设备完全一致。
    防空洞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段怡安的手电筒突然频闪。某为P60 Pro的五十倍变焦拍到通风管里闪过半张人脸，他们甚至都不用细看，这人脸正是马尼拉裁缝铺老板！那人左耳垂缺了块肉，与诺吉亚3310短信中提到的"三牲标记"完全吻合。刘厢的登山镐砸向岩壁，火星引燃垂落的渔线，火苗顺着丝线窜成北斗状，烧出个暗门轮廓。
    踹开焦黑门板的瞬间，密室里的樟木箱像开花般自动弹开。泛黄的契约如雪片纷飞，某张1943年的借据上，刘厢曾祖父的指印正在融化，检测仪显示空气湿度骤降15%。梁以涵的手机突然收到彩信，内容显示防空洞平面图上，九个红点正沿着他们的行动轨迹移动，最近的离他们不过三米。
    "这是实时监控！"段怡安扯开冲锋衣领口，锁骨处的北斗胎记与青铜钟内壁阴刻纹路完美重叠。海鸟相机突然连闪九次，某为相册生成的照片里，众人瞳孔中都映着微型傀儡，傀儡手里举着写有他们生辰的契约残页。
    子时正刻的铜钟轰鸣震落洞顶碎石，段怡安抡起登山镐砸向铜钟。金属撞击声里混着渔线崩断的脆响，五菱宏光的残骸在洞口轰然爆炸，气浪掀飞漫天契约。燃烧的纸片在空中拼出"九世当偿"，又碎成火星坠入潮水。李黎的直播杆被气浪掀飞，镜头最后拍到戴瓜皮帽的人影将缠丝傀儡抛进海里，渔线尽头系着的某为手机仍在直播涨潮画面。
    弹幕最后飘过血红色留言：
    "丝断债消，灯灭人亡"
    "建议主播改行收废铜烂铁！"
    “你的那些观众们现在看来对易世坊的债，已经灰常了解了啊~”刘厢瞥了眼李黎，弯腰捡起片燃烧的契约残页，焦黑的"易世坊"印章正在融化成血珠，滴落时在海滩上凝成个未完成的北斗阵。梁以涵突然发现女儿画本的空白页上，不知何时多出艘燃烧的帆船，船头立着九具缠丝傀儡，桅杆上飘着他们每个人的生辰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