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把破锁也敢挑衅？

    圣旨传下去，底下百官“嗡”的一下议论开了。
    苏沐只是一个房源县县令。
    那是个什么人物，芝麻绿豆大的小官，陛下怎么会在这时候宣他，难道他能解开这连环锁不成？
    不少官员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房玄龄心中一动，看了眼面色阴沉的皇帝，没说话。
    没过多久，殿外传来通报声。
    “宣，房源县县令苏沐，觐见！”
    苏沐跟着引路的内侍，低着头，快步走进太极殿。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刚才在外面等的时候，听说了殿里发生的事。
    突厥使臣拿个破锁来砸场子，满朝文武没辙，皇帝老儿居然想起他来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哪会解什么狗屁连环锁！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飞快地扫了一眼。
    只见大殿之上，金碧辉煌，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一个个神情肃穆。
    正上方，龙椅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龙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
    苏沐的目光和那男子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遇。
    轰！
    苏沐脑子里像是有个炸雷响过！
    李……李济安？！
    那个在房源县跟他称兄道弟，一起看炼铁，还想让他去教孩子的“李员外”？！
    他他他……他是皇帝？！
    苏沐腿肚子当时就有点转筋，差点没跪下去。
    我的老天爷！自己之前都跟他说了些啥，又是拉着他看炼铁作坊，又是跟他讨价还价，还拒绝了他“教孩子”的好意……
    苏沐感觉后背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瞬间湿透了里衣。
    “臣，房源县县令苏沐，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沐赶紧五体投地，把头磕得邦邦响。
    李世民看着底下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砖里的苏沐，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
    这小子，终于知道怕了？
    “平身。”李世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陛下！”苏沐战战兢兢地爬起来，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苏沐，”李世民开口，“你抬头看看，此为何物？”
    内侍将那把突厥连环锁，捧到了苏沐面前。
    苏沐硬着头皮，抬眼看去。
    就是一把结构复杂点的锁嘛。铜制的，上面一堆环啊钮啊的。
    他上辈子虽然是文科生，但闲着没事也喜欢捣鼓点鲁班锁、九连环之类的小玩意儿。
    眼前这把锁，看着唬人，原理上……似乎有点眼熟？
    “回陛下，此物……像是一把锁。”苏沐小心翼翼地回答。
    “废话！”旁边有官员忍不住低声斥道。
    “此乃突厥使臣所献‘九连环玲珑锁’，内藏珍宝。”
    李世民盯着苏沐，“你，可能解开？”
    阿史那·苏尼失抱着胳膊，斜睨着苏沐，眼神轻蔑。
    苏沐心里叫苦不迭。
    解不开，是丢大唐的脸，可能还会惹恼皇帝。
    解开了……好像也没啥好处，反而更引人注目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龙椅上的皇帝。
    苏沐心里打鼓，面上却不敢露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臣……试试看吧。”苏沐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
    他伸手，从旁边太监手里接过那把锁。手往下一沉，铜锁冰凉。
    他没跟前头那几位大人似的，拿过来就瞎掰乱扭。
    苏沐把锁捧在手心，低头仔细瞅着，手指头挨个摸过那些环、那些扣，琢磨它们怎么连着的，怎么动的。
    大殿里静悄悄的，落根针都能听见。文武百官，还有那突厥使臣，所有人的眼睛都钉在苏沐和他手里的锁上。
    苏沐的手指头开始动了。
    不快，一下一下挺稳当。指头尖巧劲儿使得挺溜，在几个铜环之间穿来穿去，有时候轻轻推一下，有时候转个小弯。
    “咔哒。”
    极轻的一声响。
    最外头的一个铜环，开了个小口，松了。
    站那儿的阿史那·苏尼失，脸上那点看热闹的笑意，收回去了一点。
    苏沐手指头没停，又快又巧地拨弄着。
    “咔哒。”
    “咔哒。”
    又是两声轻响，又有两个连着的环扣给解开了。
    底下官员堆里有人抽了口气，互相递着眼色。
    这小子，看着不声不响的，手上还真有点活儿？
    房玄龄捻着胡子，看着苏沐的手，眼睛里露了点笑意。
    龙椅上的李世民，脸上的紧绷也松了些，身子微微往前探了探，盯着苏沐。
    苏沐额头上渗出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
    他手指头一顿，感觉这锁里头还有别的关窍，比看着麻烦。
    他定了定神，脑子里飞快地想着以前摆弄过的那些小玩意儿，琢磨着解法。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地过。
    那个突厥使臣阿史那·苏尼失，脸拉得老长，嘴巴抿成一条线，盯着苏沐的手，眼神从一开始的不在乎，变成了直勾勾的不敢信。
    终于！
    苏沐手指猛地一挑，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最后一个环扣应声弹开！
    那把复杂的连环锁，在他手中，如同花瓣一般层层绽放，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一颗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珠子。
    成了！
    苏沐长长地吁了口气，差点没瘫在地上。
    “解开了！真的解开了！”
    “天佑大唐！天佑陛下！”
    “好！好一个房源县令！”
    殿内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文武百官们激动得脸都红了，看向苏沐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赞赏。
    阿史那·苏尼失面如死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世民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和自豪。
    “好！苏沐！做得好！”他朗声大笑，“赏！重重有赏！赏苏沐黄金百两，锦缎十匹！”
    “臣，谢陛下隆恩！”苏沐赶紧再次跪下谢恩。
    解锁事件之后，苏沐的名字，几乎一夜之间传遍了长安城的官场。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县令，竟然在朝堂之上，解开了突厥人的难题，为大唐挣回了面子，还得到了陛下的封赏。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更多的是好奇。
    太极殿的角落里。
    御史大夫王珪，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被众人簇拥着、还有些手足无措的年轻官员。
    “这个苏沐……就是那个房源县的县令？”他低声问身边的御史中丞。
    “回大人，是的，去年才上任的，就是他逼迫陛下写罪己诏。据说，在房源县搞了些新名堂，闹出不小的动静。前几日因灾后述职被召入京。”
    王珪摸了摸颌下的胡须，眼神锐利。
    “年纪轻轻，骤得圣眷，怕不是什么好事。”他声音低沉，“派人去查查他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个真有才干的能臣，还是个……投机取巧的幸进之辈。”
    “是，大人。”
    阳光透过太极殿的窗棂，照在苏沐年轻的脸上，也照亮了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审视的目光。
    长安的水，果然深得很。
    苏沐知道，他这刚刚冒出头的小鱼，已经被不少大鱼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