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道伤、化仙忧

    忘川河君看着夏行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黑，最后又由黑转红的脸色顿时大惊：贤弟这一身道伤竟然还有如此诡异的发作症状？
    实为凭生之仅见也！
    “贤弟？”忘川河君再度将失神的夏行唤了回来，“你这道伤发作的诡异，恐怕真如你师尊说的那般得靠自身境界来调理了。”
    “诡异？”夏行愕然。自己乱扯的一个借口难道成真了？
    “贤弟不知？”忘川河君诧异地望着夏行，片刻后恍然大悟。
    是了，他道伤发作时的诡异症状全部显示在脸上，若不照镜子，又如何能清楚明白呢？但道伤发作时，哪还会有时间和精力去照镜子自省呢？
    想来他那几位高来高去的师尊也不会告诉他的。
    不知！应当如此。
    要不怎么说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样子呢？如此的关爱小弟，河君已经替夏行自行脑补出了解释。
    一念及此，当下便将夏行之前的面部变化全部告诉了他。
    夏行听完之后略一思索，便将前因后果整理了清楚，顿觉好笑了起来。
    我只是随意的一个谎，你怎么还煞有其事了起来？也不知如此单纯的大哥是怎样当上忘川之主的。
    只是他却忽略了几件事：其一，忘川河君关心则乱，先入为主地认为夏行患有道伤；其二，忘川河君不曾料到前一刻恨不得痛揍夏行的混元树会如此恶搞夏行，也不曾料到夏行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而去骗他；其三，夏行身为当事人，不管是自身的实际状况还是识海中的乌龙，都是亲身经历的，自然前因后果的知之甚详。而忘川河君从认识夏行到与他结拜还不到一日，对于夏行的真实出生情况并不清楚。
    故而造就了此刻夏行眼中那个忠厚老实又单纯的河君形象。
    其实能当上如忘川这般大势力领头人的，战力高是一个方面，更多看重的是智力，或者说是领导能力。
    一个这种级别的大势力，疆域广阔到难以计量，门下的修者亦是以亿万计，每日生出的大小事虽不需主事的君王宗主事必躬亲，但对外交流和对内管理的大事件总是要一位有着大局观的领导者来把握全局的。
    诸如忘川，化仙境的君主修者肯定不止河君这一位，境界和战力上可以碾压他的忘川前辈们肯定不在少数，甚至在同辈同境界中河君也未必就能做到第一人的位置。
    但一个具有深厚底蕴的庞大势力内部能否完成正常的日常运作，外部能否与其他势力和平共处或者双方发生争端时能否占据上风以致圆满解决，靠的并不是当权者的战力有多高，而是看领导者的决策与执行者的力度。
    当然了，若是某个势力的当权者不但领导能力出类拔萃，而且战力更是威压一个时代，那肯定是最好的了。
    只是由于其他大势力有着绝对底蕴的存在和镇压，包括出世的，包括不出世的，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那个时代的天下第一。
    因为当你到了一定境界后，就会发现不管自身修行到哪一步，亦或者战力高到了何等地步，你都会无奈地发现，前行的路上，在你能看得见的地方总有那么一两个前辈高人可以在你最擅长的领域里碾压你。
    不多不少，有且只有一两个。当你翻过了这一两个后，又会出现那一两个。神话也好，鬼话也罢，你信或不信，它就在那个你看得到的地方。
    就像“山的那边是海，海的那边是山”一样，很美丽缠绵又很凄凉无奈。
    当然，世事的绚烂之处在于变化二字。
    后世修行，可以在境界和战力上碾压前辈的惊天人物在修史上肯定是有的，而且不止一位。但至少在如今的中天世界是没有的。
    巅顶势力的创派圣帝，无论智力还是战力，都是可以威压一个时代的，因为那是修道者中的里程碑。
    何止是威压一个时代，便是与同类争锋，与大道争锋，亦可威压千秋万代。
    可惜的是，这样旷古烁今的无上人物已经十几乃至几十万年也不曾再度诞生一位了。
    现在的南荒，现在的中天世界乃至包括混沌荒海，所有真正大势力的当代领导者都是化仙境的君主。
    在战力方面已是常规意义上可以随意出手的最高武力值了，至于领导力方面，更是经过内部的层层考验。
    若是选个智力爆表武力被人爆表的出来，万一小冲突上被虐了怎么办？打又打不过，要不要和小孩子一样回去叫家长？
    还嫌不丢人？！
    若是选个脑袋长满肌肉的武痴出来，单个战斗力倒是能虐菜，但架不住他在正式外交场合受了别人言语陷阱而肆意的对外宣战。
    到了那时，到底是开战还是不开战呢？
    不开战，那是打了自家宗主的脸，更是打了自家势力的脸；
    开战？万一争斗升级惊动了自家隐世不出的老祖们，一旦问清了这场无妄之争的由来，看还不把一众人等的皮给剥了？
    ······
    能被众人推荐在明面上全权代表自家势力的，战力和领导力都是俱佳。
    夏行初出茅庐，对这个世界的不了解；河君新认的兄弟，对夏行的不甚了解；两方所获消息的不对称，方才造就了河君眼中的诡异道伤，夏行眼中的单纯河君。
    又是一个乌龙！
    夏行心意一动问道：“不知这位混元树前辈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也不知道老前辈是活了几万几千岁了，反正我忘川多少辈之前就已经有他的记载了。”忘川河君摇摇头道。
    “似他这般的天地圣灵之物，根本就不能以常人的道理来衡量。如此的修为造化，如此的寿辰年月，若是换做我等，只怕早就隐世不出躲避殒身天劫了。哪像他这般，每日来去如风，生怕天劫发现不了他似得。”河君表示羡慕嫉妒恨。
    是啊！化仙境之前虽有雷劫，除了本身所作所为有干天和而招来的天罚之外，能加诸修者本身的雷劫也就是在自身修为境界破开化仙境之时才会被吸引来，或者是修者修行时天地交感悟出了远超自身境界的逆天大神通之时。
    但后者是加诸在神通上的雷劫。只是受者为创造出神通的人。
    绝大多数的修者修行一世，便是从来也不曾亲身经历过雷劫的恐怖。
    破入化仙之后，可享万载岁月。万载一过，便是真正的殒身天劫了。
    化仙境后，或许还有另外的大境界可供修者进阶来增加寿元，也或许根本没有。但不管用什么办法存世万载而不死的修者，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天劫。
    真正的九死一生的天劫，活下去的概率甚至更低。
    天劫寻不到你，你可以活；天劫寻到了你，你很大可能就会死了。但天劫到底来不来，又怎样来，就不是修者可以揣度的了。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修者存世万载之后，尽量不要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也尽量不要显现在繁星皓月之下。
    能避世的尽量避世，能不出世就不要出世。最好的状态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慢慢修炼，绝不轻易参与世俗的纷争。
    等修炼到觉得可以应对一两次天劫的时候，修者倒是可以无忧无虑的出来透透气，对着天劫比一比中指。但人品一旦用尽，便又要躲避天劫了。
    只是混元树这般，不但不避世，还像是生怕天劫找不到他似得到处乱窜，坑蒙拐骗，所过之处鸡飞狗跳的，完全不在乎天劫不天劫的妖孽存在，不知会羡慕死修行界多少避世轻易不愿外出的老妖怪。
    当然了，也不是说这类人一旦出世就会引来天劫加身，只是会更加容易吸引天劫。同样的道理，更不是说避世不出就不会引来天劫。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化仙境的君主是常规意义上可以随意出手的最高武力值”这句话。
    凡是还在忙碌的化仙境君主全部都是不到一万岁的修者，而超过一万岁的，绝对不会是化仙境。
    因为化仙境的修者只能活一万岁，只会少不会多。嗑什么药也不行！
    到底那些过万载的修者是什么境界，夏行表示不清楚，忘川河君表示暂时也不清楚。
    当然了，万载寿元之内的，想怎么出手就怎么出手，想怎样逍遥就可以怎样逍遥，只要不是招摇到惹了完全惹不起的存在就可以了。
    而且万载之前的事还不会对万载之后的避世产生连带的副作用。也就是说殒身天劫不会因为你上半辈子太过拉风招摇而在你下半辈子的时候就故意针对你。
    前提是不要太过有干天和。不过一旦出现这样的事，天罚一般都是当场就报了，是没时间留到修者的下半辈子的。
    天道便是如此，我表示也没有办法。
    万载有多长？
    与亘古相比确实不长，但凡人就算是百岁一世，也可有百世了。
    万载，绝对不短。
    凡人的五千年，可以诞生出数不清的伟大人物：
    可以让一个民族从刀耕火种过度到机械文明；
    可以从食不果腹迈入衣食无忧；
    可以从荒无人烟逐步到锦绣繁华；
    可以从蒙昧无知走向自强不息；
    可以从一条江一条河的周围辐射出整个天下，从而孕育出璀璨夺目的文化了。
    若不是这样那样的原因所导致的文化止步不前和倒退，甚至出现了断层，天知道一个民族五千年里所能孕育出来的文明到底还会达到何等的高度！
    夏行轻轻摇了摇头，止住了自己脑中的愤懑想法，已经过去的，早就成了历史，再如何悔恨，除了警醒自身外，再无其他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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