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鉴宝

    虽然在外面又是赐宝又是争斗的耽误了些许时间，但忘川一脉的水晶宫殿群终究还是到了。
    巍峨磅礴、古朴大气，兼之灯火通明，是这片建筑群给夏行最直观的一组感受。
    像是一道雄关在蛮荒中筑起，隔断了蒙昧与文明，跨越了战火与安宁，见证了繁华与破败。
    时光荏苒，刹那千百万年，沧海桑田。
    只是任时间匆匆流过，那份发自本身的刚毅和不屈不曾被遗忘丢失了半分，至今仍横亘在历史的尽头。
    而岁月唯一能在它身上留下的，只有那一条条深浅不一的刀痕斧迹。
    虽然于本体而言，那些痕迹显得不甚完美，甚至格格不入，但就像是经久沉淀后的三朝青铜器上的绿，尽管古朴中有些许斑驳，却能更好的衬托出盎然古意。
    金碧辉煌里的斑驳，是历史的参与和见证，是无数年来忘川从弱小到强大一步步走来时的艰辛与伟大。
    那是战斗的痕迹！
    任何一个势力的崛起都是伴随着血与泪的。与天斗，与地斗，也与人斗。
    忘川玄龟一脉的水晶宫是一派气势恢宏的宫殿群，更是威力巨大的战斗法器。
    平日里，水晶宫坐镇忘川，接受朝拜，震慑大千；战时，又永远冲锋在第一线，酣畅血雨，镇压大敌。
    以夏行的见识和眼力，倒是可以粗略看出眼前这片建筑群的非凡之处：这水晶宫群其实是妙用无穷的法宝，而且是“蜕去灵宝之资，跻身道兵之列”的强大法宝。
    不管是乱古前的神话时代，还是乱古后的现今修行界，都有着“灵宝九品，道兵三重”这一说法，是将这世间入流的宝物大致分为了如此一十二类。后世传说的鸿蒙至宝、先天宝物、后天宝物、仙器神器皆可在这十二类里找到对应的品阶。
    十二类，往上不设封顶线，便是天尊的证道之宝也可包含在内，“先天五太”便是属于道兵一类；而往下却是有最低门槛的，不是什么样的修者器都能进入这十二类的。
    至于那些未被划入十二类中的不入流法宝，要么是私制滥造无一可取之处，要么便是威力作用相对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根据修史记载，被先天神魔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制造出来的沧澜境，便是挣脱了九品灵宝桎梏的一重道兵，亦或者称之为道兵一重。
    夏行倒是想将混元树送给自己的沧澜境拿出来，施法勾动它与水晶宫的联系以证实自己的猜测。
    只是这想法虽然可以验证沧澜境的真假和水晶宫的品阶，但忘川之主就在自己身边，如此这般却是有些冒失，有欠妥当。
    夏小公子已经摇头准备掐灭这个想法了，但挡不住自己的河君大哥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水晶宫的会客大厅内，两人相对而坐。忘川河君挥手退下了奉茶的侍女，一口香茗过后说道：“我曾经在古籍上看到沧澜境乃是一重的道兵，不知是真是假？”
    夏行放下茶盏，朝河君点了点头：“若是真的沧澜境，的确位列一重道兵。”对于古史的了解程度，夏行并不啻于河君之于忘川。
    正是如此，夏行才更知道“道兵”二字的意义。
    只是道兵之流，一重也好，三重也罢，能听到的传说总是要比能见到的实物容易的多。
    稀少又珍贵的至宝，哪有那么儿戏的就让一个人轻易得到。
    “你怀疑这沧澜境是假的？”河君皱了皱眉头，想到了混元树不着边际的品性。
    “混元前辈应该不至于在这上边作假吧？”夏行摇摇头道，“只是觉得如此重宝来的这般容易似乎有些轻率了。像做梦一样。”
    忘川河君对混元树的树品不置可否。是真是假，待会儿一试便知。
    “想来贤弟也已经看出来我忘川的水晶宫也是一件法宝了。”
    “是的，而且品阶不低。”夏行点头道。
    “这是始祖大人当年创立忘川时炼制的法宝，亦是位列道兵一重。”每次提到忘川的始祖，忘川河君总是不自觉地面露尊崇之色。
    而与之相反的，夏行却是眼中精光闪动。若是熟知他品性的几位师尊见了，定能猜到这小家伙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大哥的意思是？”
    “同品阶的法宝若是近距离相遇，只需有修者施法便可沟通二者，贤弟可曾知道？”
    这是修行界的常识，每一位踏上玄道的修士在经过系统地学习后都会知道。但架不住自己这位小兄弟对现在修行界的了解似一张白纸啊！
    “这个我倒是听几位师尊说起过。”夏行道。
    对于夏行小兄弟能知道这个，忘川河君表示很吃惊。原来白纸上还是有“污点”的。
    “那大哥的意思是让我施法勾连沧澜境和水晶宫以验真伪？”夏行问道。
    正愁不好意思开口呢！这大哥不是亲的，却胜似亲的。
    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不怪我失礼。
    “正是。”
    “这不太妥当吧？若是让混元树前辈知道了，我便是失了大礼数了。”想是一回事，真要做起来又是一回事。夏行有些为难，能跟自己师尊还有忘川始祖认识的，沧澜境这样的宝物未必就不会拿不出来。
    但一想到师尊们的品性，所谓“人以群分”，说不定这沧澜境还真就是个乌龙。
    忘川河君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对夏行道：“所以要趁着老前辈不在的时候进行验证。我也想看一看这传说中的宝物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那事不宜迟。”夏行立刻变得干脆了起来。
    听到这话我就放心了。
    夏行一改之前的为难模样，干净利落地将衣袖一挥，桌面上顿时多出了几堆东西来。
    几件换洗的衣物，两双云锦布鞋，一条逍遥巾，一块宁心玉佩，几张写了字的破烂纸，一块小碎瓦片，还有一粒水滴，应该算是沧澜境吧。
    “袖里乾坤？”
    忘川河君还没来得及看看夏行那一身未加点镶钻强化的蓝装，就已经先被夏行刚露的那一手给震惊了。
    难道这世间已经有了玄命境就可以施展的空间类大神通了吗？
    “贤弟真的只是玄命境？”
    夏行尴尬一笑，自然是知道河君大哥为何惊讶，当下也不瞒他：“虽是九重，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入玄境。刚才那一手也不是袖里乾坤，而是下山的前几日几位师尊突然传授的几门小法术之一。”
    说到“下山”二字之时，夏小公子的脸倒是红了。
    这两个字用的倒是在往脸上贴金了，应该是赶下山才对！而且是被大袖。
    “世间竟然还有此等神奇之术？”忘川河君目露精光。想来也就是那等学究天人的前辈们才有如此造化神通了。
    “贤弟日后还是少在别人面前展示这门神通的好，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忘川河君毕竟老道，慎重地叮嘱。
    “夏行谨记大哥教诲。”不明所以，但看到河君如此的慎重，夏行还是认认真真地受教。
    “这就是你的全部身家？”忘川河君此刻才注意到桌面上的东西，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除了那滴本来就不具备法力波动的沧澜境外，余下的竟然也全部没有法力波动。完完全全的凡物几堆，连个银两盘缠也没有，这得是多穷的师门和多不负责的师父才能干出来的事啊。
    忘川河君稍稍的瞄了一眼那枚可能值俩钱的玉佩，结果发现那就是一块不值钱的滑石打磨出来的假玉佩。
    夏行这回倒是没有一丝的尴尬，笑着说道：“那日出门是被几位师尊大袖挥下山的，自己的全部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落的个净身出师。除了这一块小破瓦片是当日随身携带的外，余下的皆是下山后得到的。”
    夏行拨了拨面前的瓦片继续说道：“只是不知何时才能重回师门，好歹也将留在那里的纳戒带出来。”
    “不然每天还得耗费真元来运转之前的那个法术。”
    忘川河君从夏行手中接过那瓦片，自己把玩了起来，点了点头，只有这般才能解释的通了。
    “也就是说贤弟现在身上连个最基本的乾坤袋也没有？”
    夏行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不过好在现在可能已经有了乾坤袋的祖宗了。
    沧澜境的存储空间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还比乾坤袋、纳戒之类的空间装备方便百倍，安全百倍。
    忘川河君把玩一阵，终究还是无奈地放下了那块平淡无奇的瓦片。
    想不到这世间竟然还有东西可以平淡无奇到表里如一啊！
    河君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右手掐了个诀，勾动了水晶宫的一缕气息萦绕在指尖。
    夏行见状便将沧澜境握在右手手心，左手三指弯曲，只留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接着在空中轻轻摆动，但凡指尖所到之处，空间尽皆泛起了点点精光，跟着两指又轻轻地点在了右手的手背上。
    像是握了个小太阳一般，夏行的右手突然绽放出亿万道耀眼的光芒。
    二人见之眼中俱是一喜。
    河君连忙划动右手，将指尖的那缕气息牵引向夏行的右手处。
    只是夏行右手中的光芒来的快去的更快，在那缕气息还未到达之前，手上的光芒便又消失不见了。
    倒是那块毫不起眼的瓦片在水晶宫的气息经过自身上空之时轻轻地动了一下，只是忙着震惊小水滴光芒的二人谁也不曾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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