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岭南郡城

    夜风呜咽，吹散了战场上的血腥气。
    赵琰站在满地蛮族尸首中间，手中的长剑仍在滴血。月光洒在他冷峻的面容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殿下，休息会儿吧，等等李虎他们？"
    周大龙走上前来，询问赵琰的意思。
    赵琰摇了摇头，正欲开口，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具"尸体"猛地弹起！那是一名装死的蛮人，他动作迅捷如豹，翻身跃上最近的一匹战马，扬鞭就要逃窜！
    "拦住他！"
    周大龙厉声喝道。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赵琰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他纵身跃上一匹无主战马，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着追了上去。
    "殿下！"周大龙大惊失色，慌忙招呼亲卫，"快跟上！保护殿下！"
    夜色如墨，两匹马一前一后在山路上狂奔。赵琰伏低身子，耳边风声呼啸。他手中除了佩剑别无他物，眼见距离就要拉远，他心一横，只能猛地掷出长剑。
    "嗖！"
    剑锋擦着那蛮人的肩膀飞过，钉入前方树干。蛮人回头看了一眼，见只有赵琰一人追赶，竟咧嘴露出狰狞笑容，用生硬的汉话挑衅起来。
    "汉狗！来啊！"
    赵琰眼中寒光暴涨，正欲催马再追，忽然一道黑影从路旁树丛中扑出，如猛虎般将那蛮人扑下马背！
    两人在地上翻滚数圈，那黑影一个翻身将蛮人死死按在地上，膝盖顶住对方后心，蛮人顿时动弹不得，只能发出痛苦的哼哼声。
    "朱青？！"
    赵琰勒住马缰，看清那人面容后，不由惊呼出声。
    黑影抬起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正是他派出去的斥候首领朱青！
    "属下参见殿下！"
    朱青单膝跪地行礼，手中仍牢牢制着那蛮人。
    此时周大龙率领亲卫赶到，众人七手八脚将那蛮人捆了个结实。赵琰翻身下马，亲自扶起朱青。
    "朱青，你怎么在这里？"
    朱青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当即解释起来。
    "属下刚探查完郡城情况，正要回去复命，就听见打斗声......"
    赵琰眉头一皱，想起之前斥候的汇报，心头顿时一沉。
    "郡城情况如何？之前回来的斥候说，远远望去，郡城灯火稀疏，城墙多处坍塌......"
    朱青面色骤然阴沉，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殿下，情况比那还要糟糕。属下......不知该如何开口......"
    "直说便是。"
    赵琰声音冷了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
    朱青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属下带人进入郡城，竟未遇丝毫阻拦——城墙缺口处连个守卫的影子都没有！城内......"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有些难以开口。
    "城内简直如同鬼域。街道两旁满是断壁残垣，饿殍遍地。百姓面黄肌瘦，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属下走遍全城，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青壮劳力，甚至连年轻女子都......"
    "混账！"
    赵琰一拳砸在身旁树干上，震落几片枯叶，"这些当官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朱青苦笑更甚。
    "殿下，这还不是最糟的。"
    "还有更糟的？"
    赵琰瞳孔微缩。
    "郡城中心......有一座内城。"朱青声音低沉，"城墙高达数丈，守卫森严。属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混进去......"
    "内城？"赵琰眉头紧锁，"你是说，郡城之内还有城？"
    朱青重重点头。
    "正是。内城与外城，简直是两个世界。"
    他眼中浮现出深深的厌恶。
    "内城之中，灯火通明，酒肉飘香。身着华服的官员与富商穿梭其间，歌舞升平。而城外那些饿殍......对他们而言仿佛不存在一般。"
    赵琰胸口剧烈起伏，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读过的诗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原以为那只是诗人的夸张，没想到竟在这岭南之地亲眼所见！
    "继续说。"
    赵琰声音冷得像冰。
    "属下在内城还看到......不少蛮人和土司部落的人。他们自由出入，甚至......"
    朱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甚至有外城百姓被当做牲畜般驱使！那些蛮人用鞭子抽打他们，让他们跪地爬行......"
    "什么？！"
    赵琰勃然大怒，眼中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这些官员好大的胆子，竟敢与蛮族勾结？！"
    "不仅如此。"朱青声音颤抖，"属下亲眼看见......官员们将年轻女子送给蛮族和土司......那些女子被绳索捆绑，哭得撕心裂肺，而那些畜生......却在哈哈大笑......"
    "咔嚓"一声，赵琰手中的马鞭被他生生折断。他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许久才平复下来。
    "可有查明内城势力分布？"
    再睁眼时，赵琰眼中已是一片冷静，但那冷静之下，却蕴含着滔天怒火。
    朱青点头："内城主要由两大家族掌控——前任郡守马氏和现任郡守黄氏。两家明争暗斗多年，势同水火。属下以为......"
    他犹豫了一下，"殿下，或许我们可以拉拢一方，然后逐个击破......"
    "哼！不必！"
    赵琰厉声打断，眼中寒光凛冽，"这些畜生不配本王拉拢！"
    “我要做的，就是要攻破内城，让这群畜生彻底消失！”
    随后，赵琰命令前军就地扎营，等李虎带领的中军和楚炜带领的后军全都跟上之后，他这才让人通知了岭南军的所有将领前来自己的大帐开会。
    夜色如墨，岭南军的大营中篝火点点。
    赵琰站在临时搭建的中军帐前，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岭南郡城轮廓，眼中寒光闪烁。夜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殿下，李统领和楚统领到了。"
    周大龙快步走来，低声禀报。
    赵琰微微颔首："让他们进来。"
    很快，李虎、楚炜等一众将领鱼贯而入。他们身上还带着战斗后的血腥气，铠甲上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众人凝重的面容。
    "都坐。"
    赵琰指了指地上的蒲团，自己则站在一张简陋的地图前。
    李虎大大咧咧地坐下，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殿下，听说朱青回来了？岭南郡城那边情况如何？"
    赵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站在角落的朱青。
    "你来给大家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