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京观

    赵琰翻身下马，靴子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缓步走向路旁那座诡异的金字塔形土堆，周大龙想要阻拦的手悬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
    "殿下……"
    周大龙的声音透着不安。
    赵琰没有理会，径直来到土堆前。借着火把的光亮，他看清了那堆东西的真面目！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土堆，而是由数十颗人头层层堆叠而成！最上层的头颅尚未完全腐烂，空洞的眼眶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这是……"
    赵琰的喉咙发紧，声音有些嘶哑。
    周大龙沉重地叹了口气。
    "京观。"
    "京观？"赵琰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乍现，脑海中想起了一些从史书上看到的记载。
    他曾在历史书中读到过相关的记在，相传隋唐曾多次征讨高句丽，但是都已失败告终。
    一开始的时候，高句丽便收集了隋唐士兵的尸首，覆土堆叠在路边，筑成京观，以此来震慑隋唐士兵。
    直到后来，唐太宗亲征高句丽，彻底将其灭掉，这才下令毁掉了那些耻辱的京观。
    可以说，这所谓的京观，就是中原王朝的耻辱。
    可赵琰没想到，在这大齐的疆土上，竟也有如此野蛮的行径！
    "来人！"赵琰突然暴喝一声，"把这些京观给我拆了！把将士们的尸骨好生安葬！"
    岭南军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动。一名斥候战战兢兢地上前。
    "殿下，使不得啊！属下打探到，蛮族有规矩，毁一座京观，他们就杀相应人数的汉人重建……"
    "放屁！"
    赵琰怒极反笑，"本王倒要看看，哪个蛮子敢动我大齐子民一根汗毛！"
    他猛地拔出佩剑，一剑劈在京观上。泥土簌簌落下，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头骨。有些已经风化，有些还很新鲜，显然是不久前才筑成的。
    "还愣着干什么？"赵琰厉声喝道，"给我拆！"
    士兵们这才行动起来。他们小心翼翼地拆解着京观，将每一颗头骨都郑重地取出，用布包裹好。
    有人低声啜泣起来——这些骸骨中，或许就有他们的同乡，他们的亲人。
    赵琰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可怕。夜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忽然想起前世读史时，唐太宗那句"使高丽人京观，朕必亲往观之"的豪言。如今他站在岭南的土地上，面对同样的耻辱，胸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报——！"
    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单膝跪地。
    "殿下，左侧山麓发现骑兵，约五十人，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赵琰眼中寒光一闪。
    "传令，熄灭半数火把，全军戒备！"
    火把陆续熄灭，岭南军迅速隐入黑暗。赵琰站在队伍最前方，手按剑柄，静静等待。不多时，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装束怪异的骑兵出现在视野中。
    他们身着兽皮，脸上涂着诡异的油彩，腰间挂着形状古怪的弯刀。为首的汉子身材魁梧，额头上纹着一只狰狞的蝎子图案。
    "是武陵蛮。"周大龙低声道，"岭南最凶悍的部落之一。"
    那蛮族首领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赵琰一行人，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
    赵琰并不懂岭南这边的语言，不由皱眉看向身旁的翻译，
    "他说……说我们胆敢破坏京观，是活得不耐烦了。"翻译战战兢兢地道，"要我们立刻跪下认罪，否则明日就去郡城杀五百甚至一千汉人，筑新京观……"
    赵琰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神中充斥着冷冷的杀意，他死死盯着那蛮族首领，对方正得意洋洋地挥舞着弯刀，脸上满是轻蔑的笑容。
    "告诉他，"赵琰的声音冷得像冰，"本王乃大齐七皇子，岭南郡王赵琰。今日不但要拆京观，还要取他项上人头！"
    翻译吓得腿软，结结巴巴地将话转述过去。
    那蛮族首领先是一愣，随即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嘲讽。他猛地抽出弯刀，指向赵琰，又说了几句。
    "他说……说在岭南，汉人连狗都不如。就算是皇子，敢在这里撒野，也要被做成京观……"
    说到这，翻译的声音越来越小。
    “哈哈哈……”
    赵琰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刺骨，让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你给本王告诉他，本王……”
    说到一半，赵琰又忽然停了下来。
    “算了，本王亲自跟他们说吧！”
    赵琰冷哼一声，随即大声喊了起来。
    "周大龙。"
    "末将在！"
    "弓弩准备。"
    周大龙会意，悄悄打了个手势。隐藏在黑暗中的岭南军弓弩手立刻张弓搭箭，瞄准了那队蛮族骑兵。
    蛮族首领浑然不觉危险临近，仍在趾高气扬地叫嚣着。他身后的蛮族骑兵也跟着起哄，有人甚至朝赵琰这边吐口水。
    "杀。"
    赵琰轻轻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夜色中炸响。
    "嗖嗖嗖——"
    数十支箭矢破空而出，瞬间射倒了最前排的蛮族骑兵。那首领反应极快，一个翻身躲到马腹下，堪堪避过致命一击。
    "动手！"
    赵琰厉喝一声，身形如鬼魅般掠出。他手中长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寒光，直取那蛮族首领咽喉。
    蛮族首领大惊失色，仓促举刀格挡。"铛"的一声脆响，弯刀竟被一剑劈断！赵琰去势不减，剑锋划过对方脖颈，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赵琰脸上。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中杀意更盛。
    "一个不留！"
    周大龙带领精锐一拥而上。那些蛮族骑兵还没从首领被杀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砍瓜切菜般放倒。有人想逃，却被埋伏在四周的弓弩手射成了刺猬。
    战斗结束得很快，五十名蛮族骑兵，无一生还。
    赵琰站在满地尸体中间，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剑上的血迹。月光照在他冷峻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殿下……"周大龙欲言又止。
    "说。"
    "这些蛮族出现在此，说明附近必有他们的部落。我们杀了他们的人，恐怕……"
    "怕什么？本王正愁找不到他们老巢呢！"
    赵琰冷笑一声，他转身走向正在安葬骸骨的士兵们，忽然单膝跪地，对着那些无名将士的尸骨深深一拜。
    "诸位英灵在上，赵琰今日在此立誓：必让岭南蛮族血债血偿！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士兵们见状，纷纷跪倒，齐声高呼。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声震四野，惊起林中飞鸟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