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3：剑气惊魂（1858）

    冰魄剑穗炸开的瞬间，林小野嗅到五百年前的雪松香。
    那截染血的丝绦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在空中拧成七寸青锋，直刺他咽喉三寸下最脆弱的颈窝——正是玄霄教过的"璇玑死穴"。
    "蹲！"识海里炸开玄霄的怒喝。林小野膝盖砸向地面时，剑穗擦着头皮掠过，削断三根发丝。
    发丝未及落地便凝成冰针，叮叮当当嵌进身后的青铜药人眼眶。
    最前排的药人傀儡突然抽搐。
    它们脊椎处的锁链哗啦作响，青铜胸腔裂开蛛网纹，露出内里跳动的猩红肉瘤。
    林小野的鎏金道纹突然转向暗红，右臂不受控地抓向最近那具傀儡——指尖穿透腐肉的触感让他想起上元节掏蟹黄的腥腻。
    "这是...狐心？"他盯着掌中尚在搏动的肉块，那上面密布着与慕容嫣狐尾相同的银色绒毛。
    肉瘤表面突起的血管突然爆裂，血雾在空中凝成九尾狐虚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妙音仙子的琴案应声炸裂。
    她染血的指尖捏着半截冰魄剑穗，眼白完全被黑气浸染："弑渊剑的味道..."突然诡笑，"小野可知道？你身上沾着他的味道，比发情的母狐狸还骚..."
    话音未落，七具药人突然叠罗汉般堆成剑塔。
    最顶端的傀儡撕开自己的天灵盖，抓出团蠕动的脑髓拍向地面。脑浆溅射处浮现血色阵图，阵眼赫然是林小野方才滴落的金血。
    "九幽锁魂阵！"玄霄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躁，"这疯子把本尊的剑阵改成了妖阵！"
    地面突然伸出百只青铜鬼手。
    林小野腾挪间右腿被攥住，鬼手指甲深深抠进血肉。
    剧痛激得鎏金道纹暴起，右臂凝出三尺光刃横扫——斩断的鬼手断面却露出熟悉的狐毛，与慕容嫣昨夜落在他枕上的绒毛一模一样。
    "慕容..."他怔忡间，剑穗化作的青锋突然分裂成七道流光。
    每道流光都缠绕着细若游丝的封魔链，锁链末端坠着指甲盖大小的冰魄剑碎片。
    林小野突然明白那些碎片从何而来——五百年前玄霄自碎本命剑时，崩裂的剑锋竟被妙音尽数收集！
    第三道流光洞穿左肩时，林小野尝到自己血液的甜腥。
    这味道刺激得鎏金道纹疯狂蔓延，眨眼间覆盖半边脖颈。
    他清晰看见妙音腕间的红绳正在溶解，化作血线渗入冰魄剑穗——那根本不是装饰，而是玄霄当年亲手系上的封魔结！
    "老东西！"他在识海里咆哮，"你他妈到底欠了多少风流债！"
    "闭嘴。"玄霄的神识突然实体化，半透明的手掌覆住他右眼。
    林小野左眼看到的丹阁开始褪色，另一幅画面强行覆盖现实：五百年前的玄霄将红绳系在妙音腕间，绳结处暗藏半道弑渊剑气。而此刻，那道剑气正在红绳中苏醒。
    现实中的剑穗突然软化。
    缠着封魔链的流光如退潮般缩回，青锋重新化作丝绦，轻柔缠上林小野渗血的右臂。
    妙音仙子发出非人的尖啸，七窍喷出带着狐毛的黑血："不可能...你明明剜了他的..."
    鎏金道纹突然脱离皮肤，在虚空凝成玄霄的虚影。
    他黑袍翻涌如夜，指尖点向妙音眉心："本尊的东西，你也配用？"
    整个丹阁的时间骤然凝滞。
    飘散的血珠定格成浑圆，崩裂的梁柱悬在半空。
    林小野看见五百年前的剑气从红绳中溢出，顺着妙音的经脉逆流而上，将她体内盘踞的黑气逼至左手小指。
    "看好了。"玄霄虚影握住他右手，"剑不是这么用的。"
    鎏金道纹凝成实体剑锋，轻轻点在妙音小指末梢。
    看似温柔的触碰，却引发惊雷般的爆响。黑气被剑气绞碎时发出的惨叫，竟与慕容嫣的声线九分相似。
    药人傀儡集体爆体。
    青铜碎片如暴雨倾盆，却在触及林小野周身三尺时化作齑粉。
    烟尘散尽后，满地残骸中浮起七百颗狐妖内丹，尽数被鎏金道纹吞噬。
    妙音仙子颓然跪地。
    她枯萎的左手指向东南角："剑冢...他们在剑冢..."话未说完，整条左臂突然碳化崩解，露出森森白骨上刻着的天魔文——正是林小野在刑堂密卷见过的"饲"字。
    慕容嫣的尖叫从地底传来。
    三条染血的狐尾破土而出，尾尖青铜环与药人锁链完美嵌合，拽出个冰封的玄铁箱。
    箱子打开的刹那，林小野右臂的鎏金道纹突然刺痛——里面躺着九根带血的琴弦，每根都缠着半寸弑渊剑碎片。
    "原来如此..."玄霄虚影冷笑，"用本尊的剑意养琴，拿九尾狐的心头血润弦。"他突然扯过林小野的右手按在琴弦上，"废物，感受清楚！"
    五百年的记忆洪流席卷而来。
    林小野看见妙音剜出慕容嫣前世的心脏，将弑渊碎片种入心室；
    看见她每夜用狐血润弦，琴身渐生妖纹；
    最清晰的是昨夜子时——妙音将三根琴弦埋入剑冢，弦丝穿透初代掌门的石像天灵。
    鎏金道纹突然暴走。
    林小野的右臂膨胀成非人模样，皮肤下凸起游动的剑形纹路。
    他不受控地抓向妙音心口，指尖触到冰魄剑碎片的刹那，整座丹阁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
    "住手！"慕容嫣浴血冲出。
    她的三条狐尾缠住林小野右臂，尾尖青铜环与剑穗红绳产生共鸣："不能拔！剑碎则魂——"
    鎏金道纹突然反卷。
    林小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贯穿慕容嫣胸膛，温热的心脏在掌心跳动。
    狐尾无力垂落时，他看清那颗心上刻着的字迹：玄霄亲制，甲子年霜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