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早安问候

    邵雀一目前的身体情况是如此糟糕，以至于没等到下午的两节自习课上完，便向老师以生病为由提前溜回了家中。不过大脑虽然极为疲惫，身体的反应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在为大小姐准备好晚餐后，邵雀一拖着疲惫的身子钻回了床上。
    3月的天气仍有些冷气，供暖公司却早早地停了暖气，迫不得已，邵雀一打开了房间内的空调。
    今天的状态差的要死，是不是因为昨晚受凉了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邵雀一的意识像是鲸鱼在海洋之中的哀落，悄无声息地缓缓沉入这无边的深海。
    第二天凌晨，窗外天还未亮。
    一缕微弱的光顺着窗户照进略显昏暗房间，照亮男孩轻薄的身躯。邵雀一坐在床边，神情略显呆滞地将目光指向不远处椅子上搭起的校服，以及门口衣柜里塞着的男仆装，内心只觉得五味杂陈，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在胃里不断翻涌，挑动着大脑里的神经。
    把时间快进到第二天晨曦。
    在身体状况好转后，邵雀一总算是从睡眠的状态中苏醒了过来。贫弱的身躯在经过一天两夜的新陈代谢后，总算是将可恶的酒精彻底清除。所以现在，邵雀一的大脑正处于最佳状态，记忆力同样也好得不得了。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但有些东西却消失在了现实。
    伸手向枕头下面摸去，空无一物，记忆中应该被自己放在这里的“证据”不翼而飞，而罪魁祸首自然也无需多讲，如此清晰明了的事情他若是不明白，岂不是白瞎了大小姐的布置。
    能够让自己陷入如此状态的东西是什么？毒药？不，应该是酒类。
    那么，是红酒吧，如果说哪种味道能够被掩盖，红酒相对而言是更为简单的那个。
    茶水在饮用时，尤其是某些特殊品种的红茶，对人类味蕾的刺激实际上非常强。茶道分品种，气味出强弱。显然，大小姐所选择的茶叶是属于味道较为浓烈的一类，因为颜色较深，导致本应该呈现出饱和艳红色的红酒被掩盖在了其中。
    不过对方费如此心思又是想要做什么呢？
    自己有什么是大小姐想得到的吗？
    邵雀一坐在床边，双手撑着脑袋，脑海中逐渐浮现了自家大小姐的精致面孔。
    以及，对方趁自己不备而做出的种种行为。
    “......”
    不行，好羞耻。
    被喂食，被对方搂在怀里，像是坏掉一样的表情...而且，在学校叫大小姐为“妹妹”这不是早已串通好的事情吗？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脸红起来啊？
    感觉再继续想下去的话，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对大小姐拳脚相向。
    最好也能让对方也来个失忆，让她完全忘记这段记忆。
    好糟糕！
    关于这种弱点自己明明以及隐藏的很好了，她是从哪里知道的，本家那边？
    不过现如今就算是纠结这种事情也没有了意义，因为事实是对方已经知道了这一点，说到底本家那边也是大小姐的人手，自己又如何抗衡？而且，如果对方继续用这种事情要挟自己怎么办？顺从？感觉总有一天自己会崩溃的。
    欸，明明就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了，结果这算是什么？
    母亲大人拥有对自己父亲最真挚的爱情，用他们的话讲，遇见是并非是开始，而是寻觅的结束，拥有了母亲的保护，父亲自然不需要再担心如此弱点。
    对于自己呢？完全是个死局。
    只要自己表现出一丝丝的反抗，对方肯定就会讲“你是在怀疑我吗？”这样的话，接着就会用更可怕的手段去想办法去延长契约到期的时间。
    但若是不反抗，浑浑噩噩地，像是在梦中循环般到达18岁，且不论自己的学业成绩该怎么办，到那时若是再被莫名其妙地框在了另一个契约里，又要如何？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酒精在自己的体内属于极难分解物质，像是纤维素般，一旦摄入，就需要用很长的时间去清理，在这期间身体的整体反应也将下降许多等级。
    对身体危害虽然存在，但总体可以忽视。
    就像是长时间的醉酒一样。
    如此比喻十分恰当。
    但是，如果摄入过多，对身体的危害就无法再去忽视，最严重的情况，甚至会导致长时间的昏迷，休克。
    “这是无法用智谋去挽回的绝路。”
    内心得出答案，并愈发地明了起来，在某些情况下，躺平也是一种最优选择。
    心中长吁口气，邵雀一光着脚丫起身走到了衣柜前，换上了那看着就非常养眼的男仆装，黑白相间的条纹，点缀着古朴和一层蓝色丝带。
    不过因为这是要穿给大小姐看的衣服，所以还是稍稍厌恶它一些比较好。
    但无论如何，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五点钟，世界就将迎来黎明。即便是努力地反抗，想必最终也无法逃过名为“闻人”的天牢，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所谓摸着石头过河，说不定还能借未来煽起的风扭转乾坤。
    嗯。
    希望如此。
    双手在胸前脖颈的位置打上领结，认真整理仪容后，邵雀一拉开了房门。
    那便直面这崭新的未来罢！
    不过即便是拉开的房门，想象中的一道亮光也没有从门外照进，漆黑的环境和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差别。
    “......还是去洗漱好了。”
    看了眼自家大小姐的房间门，邵雀一还是乖乖地开始为大小姐准备早餐，那么接下来...
    叫醒对方吗。
    抬头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距离六点钟还有不到10分钟。俯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邵雀一深吸一口气，如同往日那般，选择静静伫立在对方房门的位置。
    只是这次稍有不同，在屋内的闹铃响过不久，邵雀一还在纠结是否要去叫醒对方时，房门便从内侧被拉开，黑发的女孩一步一缓地走了出来。面容那富有活力的笑容，以及像是撒上了闪光粉似的长发，着实吓住了邵雀一。
    “大小姐？”
    男孩歪歪脑袋，满脸疑惑。伸手摸向对方的额头，却被自家大小姐一手拍开，只得作罢。“您今天看起来很精神呢，茶水的话，应该不需要再准备了吧？”
    “一一没有准备吗？”
    “这，就无需大小姐费心了。”
    “...那还是请一一还是帮我准备些吧。”
    说到这里，大小姐忽的向男孩鞠了一躬，紧接着便噗嗤笑了起来，浮夸的动作不像是对方能够想出的表演。
    笑罢，女孩抬起头，发觉自己的小男仆表情有些怪异后，连忙止住了这样的神情，神色间终于是正常起来。
    “昨晚，我想了很多。”大小姐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发尖也在空气中飞舞。身子向前一倾，大小姐向着男孩靠了一步，单手自然地撑在墙上。这样的距离是如此之近，闻人银屏墨色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了对方那还略显幼稚的面容。“现在看，果然还是这样的你比较好。”
    “是吗。”邵雀一抿起嘴巴，眼睛扫向自家大小姐的眼眶，发觉无异，神色才有些许动容。
    俯身微微鞠躬，邵雀一轻声开口。
    “十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