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杀人不眨眼

    杀人不眨眼
    原来，当年邢贵妃在翎贵妃每日的饭菜里偷偷下了五石散，这种毒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被察觉，只是每日一小点，只会让人渐渐衰弱下去，形同槁枯，最后灯灭油尽。
    而邢贵妃则在翎贵妃临死前用大皇子的性命要挟翎贵妃，一定要让皇上立她为皇后，否则大皇子今后的路可想而知。
    翎贵妃答应了，为了保住皇子，叮嘱皇上将大皇子交由她的好姐妹吴妃抚养，只是没有想到，吴妃不知也染上了什么怪病，皇上才将大皇子转交给了唐太后。
    “你说的那个锦盒，是不是紫色的，上面还镶着一颗红宝石的？”听到这时，晨雪忽然激动起来，提高声音问道，见晴儿点头后，才意识到了，原来，这一切都在慕容墨琰的掌握之中。
    不过细细想想，当时那个锦盒里面的东西啷当啷当的响声，似是金属的东西，怎么会是一封信呢？想着想着，不然又恍然大悟，不由得轻笑了起来，她敢断定，那个锦盒里面的东西还不足以成为治太后的罪的证据，不然的话，慕容墨琰在得到它时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而那封信，根本就是捏造的。即便慕容墨琰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太后干的，因为事隔那么多年了，所以，他捏造了这么一封信，还查到了陈天这个人，唐太后自然知道陈天是何许人也，也信以为真，心理防线一出，自然会合盘托出自己的罪行。
    看样子，这个慕容墨琰还不笨嘛，她在一步一步寻找线索的时候，他就已经布好了局了，就等敌人怎么往里面钻了。
    很好，看来那日她与娉婷去荡秋千也是他安排的了，当时是弄月提议的，而弄月是他的人。这一切，看来是那么的天衣无缝呢。
    引诱韩麒麟来杀她，再在唐太后的面前杀死韩麒麟，攻破她的防线。谁都知道，韩麒麟是唐太后的左臂右膀，韩麒麟一死，唐太后就像少了两只胳膊的老鹰，哪里还飞得起来。
    真行啊，这个男人，连她也算计进去了。真行啊，很好，算你狠！
    晨雪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暗暗骂了好几声后，这才问道：“那怎么处置唐太后？”
    “现在暂时关押在祥宁宫，皇上说了，念在她的养育之恩份上，不杀她。”
    这对于这个呼风唤雨了半生的女人来说，应该是比死还难受的下场了吧。她争权夺利了一辈子，临老了竟然被自己养大的儿子算计，不过，也算她罪有应得。
    看来，答应母亲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一件，至于另一件，她是不可能去做的了。
    她司徒晨雪再笨都知道，在这场阴谋算计里，她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不管是在唐太后眼里，还是在慕容墨琰的手上，都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没有人会在乎她的生死，也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感受。
    一颗豆大的泪水不知不觉凝聚在眼角，却在晨雪的极力忍受下，憋了回去。她不愿自己软弱的一面被别人看见，尤其是慕容墨琰的人。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累了，要休息了。”
    晨雪刚说完，脑海里忽然呈现出一个疑问：“等下，弄月，你留下来。”
    晨雪仔细地将那日的情形想了个遍，她与弄月、娉婷在荡秋千，发现了韩麒麟的丑事，再后来，她就被打入了冷宫，这才让韩麒麟有了杀她的机会。
    平日里凤灵宫守备森严，韩麒麟是不可能有机会下手的，偏偏就在她发现了她的丑事不久，就被打入了冷宫，凤灵宫所有的侍卫都被撤走，只留下弄月和晴儿，而这两人，恰巧就是慕容墨琰的人。
    这个“巧合”，是否也是经过精心安排的？
    一想到这，晨雪浑身的汗毛就竖了起来，不由得再看了弄月几眼，幽深的瞳眸里写满了震惊和探视。
    她不会忘了，那日她到花园里追赶娉婷时，她是因为脚下绊到了什么，才摔倒的，而那时，在她背后的，只有沈云一个人。
    她也不会忘记，沈云是武林世家出身，想要捡个石子什么的让她绊倒，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之事。
    让她震惊的是，婉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成了慕容墨琰对付韩麒麟，不，应该说是对付唐太后的牺牲品。
    不然，她怎么会那么巧就撞到婉贵妃，继而被关进冷宫，成了韩麒麟露出马脚的棋子？
    “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皇上安排的？包括婉贵妃流产的事？”一层寒霜爬上晨雪的眸底，声音顷刻变得温度尽失。
    弄月一怔，迎视着晨雪满脸的盛怒，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倏尔又说道：“娘娘，皇上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他知道在这个皇宫里已经有人想要对付你了，才想以绝后患的。”
    是吗？晨雪冷笑出声，对弄月的话嗤之以鼻，连沈云都成了那个男人手里的棋子，连自己的孩子他都狠得下心，这样的男人，会对一个女人好？
    更何况，她同样只是一枚棋子，还是一枚命不久矣的棋子。
    “下去吧，本宫什么都不想听了。”挥挥手，这一次，她当真累了。
    君王的心思韩浩如海，不是她一介女流可以揣测得了的，更何况，她对他本来就不抱什么期望，随便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只是，她恨他竟然借她的手来杀死一个无辜的小孩！这是最不可饶恕的！那可是远离宫斗、只求平安的婉贵妃的孩子啊，还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忍心？
    抬手，看着这双沾满了鲜血的手，那上面，可是一个即将出世的婴孩的血啊！
    这一夜，晨雪被噩梦惊醒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梦见一个小孩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冲着她喊道：“你是凶手……你是凶手……”
    还有一名女子，躺在到处都是血的地上，伸着手想她喊道：“救我……救我的孩子……救我……”
    “啊……”晨雪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了，弄月一见她醒来，慌忙凑上前为她擦干脸上的汗珠，焦急地道：“娘娘，你又做噩梦了？”
    意识渐渐回笼，梦里面的情形宛如在眼前播放一样，惊得她连连摇头，一把跳下床来：“我不要呆在这了，我不要睡在这里，上面有小孩的血，有女人的血……好可怕……”
    “娘娘，娘娘……”弄月见晨雪吓得跑出了房门，着急地追了出去，看到慕容墨琰正走了进来，忙行礼道：“参见皇上！”
    “萱儿……”慕容墨琰一把抓住晨雪的手，见她精神失常地撞到在自己怀里，不由得抱住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后面那句话是冲着地上的弄月吼的。
    “回禀皇上，娘娘一夜都在做恶梦，醒来时就说……说……床上有小孩的血，她不要待在那了。”弄月迟疑着回答道。
    晨雪抬头看清慕容墨琰的脸时，忽然尖叫了声：“凶手！你这个凶手！是你害死那个孩子的！是你利用了我害死那个孩子的！你才是凶手！”
    “萱儿！”慕容墨琰不由得紧紧拽住她的肩膀，逼着她面对自己，“你冷静一点！你们都下去吧！”
    屏退了所有人后，慕容墨琰才抱起晨雪走回房间，见她脚底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去，脚心冻得冰冷，俊脸上不由得划过一丝心疼。
    晨雪一接触到床，整个人又跳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嚷道：“我不要睡在那，我不要睡在那，有血，好多的血……好可怕……”
    望着那张平日里只会对他大吼大叫张牙舞爪的脸此刻盛满了惊恐，慕容墨琰才意识到这一次，他伤她伤得有多深。
    “萱儿，你听我给你解释，好不好？”慕容墨琰不由分说地就将晨雪抱起来放在摇椅上，逼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谁知晨雪不停地反抗，还大喊着骂他：“我不听，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魔！你根本就没有心的！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杀害，你连你的女人都可以利用！你根本就不是人！不是人！”
    “啪”的一声巨响落在了晨雪的脸颊上，五个鲜明的手掌印慢慢地显露了出来，见晨雪愕然不已地看着自己，慕容墨琰似乎也为自己的举动感到震惊了，不由得捧起她的脸道：“萱儿，你不要这样说我，好不好？我不想要任何人的孩子，除了我们俩的，你明白吗？更何况，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
    晨雪听着他的嘴一张一翕的，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眼神呆滞，毫无焦点。
    “萱儿，你听明白了吗？萱儿……萱儿……”看着怀里的人忽然失去了知觉，慕容墨琰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猛地大叫道，“传太医……传太医……”
    乾心宫内，慕容墨琰一把抓住流云的手臂，满脸狂喜地大叫道：“你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有了一个多月的怀孕了？”
    流云无奈地点点头，俊逸潇洒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虑，旁边的墨馨看了，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问道：“皇嫂的身子是不是已经……”
    “她的毒素沁入了心脏，所剩时间……不多了……”流云幽幽的声音在乾心宫飘荡开来，似一缕云烟，飘入众人心里，带来的是万丈乌云密布。
    “你胡说！朕很快就能拿到碧血兰芷了，她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慕容墨琰像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般，抱着头发狂一样大叫道。
    “哥，你冷静一点！你这样会把皇嫂吵醒的！”
    墨馨的一句话果然有见效，慕容墨琰也静下心来，只是瞥了一眼晨雪，眼底藏着深深的隐痛。
    “怀孕让她身体机能一下子降低到了极点，换句话说，她全身的力量都被胎儿吸走了，如今也只是熬日子罢了，即便有了碧血兰芷，也救不回来了。”
    流云的一席话，就像死神一样，宣判了慕容墨琰的末期。又如一记重锤，重重地落在他的心上，溅得鲜血四射。
    换句话说，是他，害死了她？
    “我们出去吧，让他们独自待会儿吧。”墨馨说完这句话后，就和流云退了下去。
    走到门外，墨馨似是想到什么似的，沉声道：“那个女人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皇兄为何还留着她？”
    流云知道她说的是婉贵妃，便回答道：“你皇兄是个固执之人，自从知道自己的心思之后，就再也不肯碰别的女人了。那个女人竟然背着你皇兄借胎生子，最后落得现在这下场，也是活该。”
    墨馨沉思了会儿，才点点头：“我去处理吧，皇嫂不喜欢皇兄做那么残忍的事情，就由我代劳吧。”
    刚走了几步，流云就又拉住她，看着她的背后，声音略显忧虑地道：“馨儿，你也不是一个狠得下心肠的人，就放她出宫吧，毕竟，她也是你皇嫂的朋友。”
    墨馨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乾心宫内，慕容墨琰紧紧地握着晨雪的手，眼眶的泪水一直在凝聚打转，好不容易忍住了，忽然眼见晨雪皱着眉梦呓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不要来找我……”
    一颗豆大的泪水还是滑落了下来。
    萱儿，如果知道会将你伤得那么重的话，我情愿不要爱上你，情愿你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可以随时离去，潇洒地离去。
    可是现在，你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你可知道，我从来都不曾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害怕你真的就这样离开我了。
    萱儿，你醒过来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之所以带走惜月和挽月，是因为我必须要揪出唐太后背后的势力，我利用了你，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的。
    挽月是那边的人，她一直都在背叛你，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你难道没有发现她的异心吗？那个锦盒，是我从她的房间里搜出来的，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难过。
    可是，你还是受到了伤害。这一次，我把你伤得那么重，你不肯原谅我了吗？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了吗？
    婉贵妃一直都在利用你的友谊，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她给你的药膏早就被我换掉了，那里面有藏红花，你是个毫无心机的女孩，当然不知道这个后宫的险恶，而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得太多。
    我只希望你还是能像以前那样，用力地活着，努力地活着，即便你费尽心思要对付我，即便你对我破口大骂，我都无所谓，只求你能站起来，好好地活着，像以前那样朝气蓬勃地活着。
    萱儿，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昏睡中的晨雪似是呓语了几声，好一会儿才微微地睁开了双眼，一看到慕容墨琰一张满含悲伤的脸，就启口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我要回去！”
    慕容墨琰显然没有料到晨雪会这么快醒来，怔了好一会儿，才背过头去擦干脸上的泪水，站起来道：“你刚刚嚷着说不喜欢凤灵宫，我就把你……”
    “我要回去！”晨雪不等他说完，就冷冷地说道，头也不抬。
    晨雪的表情彻底地伤到了慕容墨琰，后者背过头去，脸上的受伤一览无遗，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神态，转过头来沉静如水地道：“你现在身子很弱，我背你回去吧。”
    晨雪似乎没有想到一个堂堂的君王会背着一个女人穿过御花园，踏过一扇扇的雕栏玉砌的宫门，不顾宫女太监妃嫔的侧目，大大方方地背着她，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
    每一步，都走得那么小心翼翼，走得那么细致，似是要将脚下的路蔓延一样，至少晨雪是这样觉得的。
    “喂，你干嘛绕这条路走啊？这不是去凤灵宫的路呢？”晨雪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忘了吗？这是你嫁入皇宫走的路，我再陪你走一遍。”慕容墨琰低沉的声音传来，略显压抑。
    晨雪狐疑地低头看了他一眼，再看看脚下的路，应该是唐凝萱入宫走的路才对吧，她才没有走过呢。只是，为什么慕容墨琰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悲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