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食为先是家粤味酒店，在县城的西边。是方局长的二妹开的，所以也是交通局招待的一个点儿。每年再怎么也要结个十来万的招待费。还没要二十分钟，亚利就到了。停好车，亚力看见旁边老杨的警车旁边停着大个的踏板摩托，知道他们两个已经到了。进了大厅，方梅迎上来告诉他杨所他们在二楼，说笑了两句，亚力径直上了楼。把菜先点了，他们三个开始斗地主，一边等李主任。他们斗的是五一五的，三档的，就是五十、一百、一百五的。这把亚利抓了一把好牌，对王加四个六，正好临他要牌，他伸手就把牌底揭了，结果，牌底上了一条二，一个Q，一个九，又给他凑成了四个Q。这下好了，亚力想，要的是一百五的，加上三炮，一炮一百，这次可以赢他个每人四百五。他先出了个单张，回手就用二管上，然后又出了对子，杨所填了一对，大个伸手就上对A，亚利只有一个单二，他用对王炸了。接着，他又出一对，大个啪嗒一声，又上了对二，亚力又用四个六炸了。那时他手上还有四条Q，加上对A，对J，他还想从老杨他们两个手上套一炮出来。果然，大个“扑通”甩出四个七也炸了。亚力想用四个Q一炸，然后出对A，就赢了。就接着用四个Q炸了，然后，出对A。不料，老杨又掏出四个八，把他的对A轰了。这下玩完了，他想，不料大个把牌接过去，出了个三带一，然后，居然又甩出了四个四，手上只剩一张牌，报挺了。我的乖乖，总共六炮，并且全部都炸了出来。他们三个纷纷兴奋的站了起来，我靠！精彩，精彩，从来没有斗过这样的，出鬼了，出鬼了，这样哄成一片。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悄无声息的推开了，李主任探头探脑的进来了。跟着服务员也进来了，上菜了。亚力正要给他们钱，李主任说，吃饭，吃饭，最后一盘，还掏啥子？吃了饭再斗。亚利就坡下驴，老杨和大个才想起要钱，老杨说；李主席，把亚利的职务都喊出来了，你给一半也行啊！大个也说可以，倒是爽快。亚力坏笑着说，好好好，我先去趟洗手间好吧？就开门出来，身后传来老杨叫骂李主任的声音；你这个孬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李主任软软的辩解；人家明天出差，你们就好意思让人家口袋空空的到省城去。要想找小姐咋办？唵？又是一阵哄笑传来。
    吃饭的时候，亚力收到信息，他拿出手机来看，是晓萍的，照例是问他在干什么，他回信的时候，老杨说起刚破的一个案子。是网上追逃的。老杨说到犯罪嫌疑人家里动员自首多次无果，他后来到移动公司查了当事人家里的通讯记录，在过年晚上查到一个号码，是浙江杭州的，通话时间达半小时之久，于是，动用手段对其进行监控，然后，顺利的抓到了当事人。老杨说亚力，要是搞**可要注意通讯安全。亚力笑着说，我倒是没事，主要是李主任得注意，金融部门天天弄钱，难免湿鞋。这时，晓萍又发来信息：
    你走的开吗？
    有事吗？
    没事，我在街上，他在家里打牌。
    亚力想了想，回道：我去接你，出去逛一圈好吗？
    我在政府广场这里。
    我马上到。
    亚力起身说：“方局找我有个事，你们先喝着，我一会儿再来”。老杨说：“你快点，我们等你。”
    到了广场，亚利把车停在香樟树下，打电话。一会儿，晓萍拉开后车门，上了车。车缓缓启动，汇入夜色斑斓中。
    你有多长时间？亚利问道，
    我说出来走走，一会儿还得回去。
    那去哪儿？
    随便走走吧，晓萍把手伸过来，亚力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捏着。车在夜色中缓缓的行驶，大灯刺破沉沉的夜幕。车内放着淡淡的音乐，像是电影里的背景音乐一样，而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则仿佛一场梦里的笛声。
    他们在路边的一处空地上停下车，拥抱在一起。亚力伏在她的耳下，深深地嗅着，轻轻地拱着，像个小狗那样，他们终于狂热起来，在车里的疯狂，让月亮羞得躲进了云后。突然，车里响起手机铃声，使他们僵在了那里，那一刻的情绪像海水退潮，一旦消退，旷阔的沙滩上，只剩下凉凉的，裸露的白沙。。。。。。。
    亚力接电话，老杨在电话里大声的嚷道：“咋搞的，你还来不来？”亚力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些，忙说：“就来，走在路上”。晓萍收拾好了，在后排座上说：“回吧，我也得回去了”。匆匆忙忙的赶回，看着晓萍下了车，远去的身影，亚力点燃了一根烟，长长的拔了一口，掉转车头，一阵风驰电掣赶回到食为先。
    老杨他们三个还在斗地主，，见到亚利回来，纷纷把纸牌扔了，开始打麻将。亚力左手打麻将，右手端着碗，打牌吃饭两不误。这一打，一直玩到凌晨五点多。亚力口袋里的三千多块输了个干干净净。老杨一个赢了两千八，他临走时，扔了五百块给亚利。亚利就在食为先三楼开了间客房，连澡也没洗，倒头就睡。还没打个盹儿，电话就响了。是小王，说方局长定在七点半动身，现在湖南人家吃早餐。亚力匆匆起来，下楼，把车打响，稳了会儿神。却在付驾驶座上看到一个纸盒。拆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条花花公子牌的皮带，皮带下面还放着一张银行卡。他想了想昨晚发生的前前后后，知道是晓萍留下的。他开着车朝湖南人家哪儿赶，想发信息问一下，又觉得太早了，就没发。
    他们一行五人，开着方局长的现代越野车从湖南人家吃过早餐出发，上了京珠高速，直奔省城。亚力坐在后排靠司机后面的位置上，闭着眼睛假寐。他从来在车上是睡不着的，不管是火车还是大巴还是小车，车走的再平稳也不行。尤其是熬夜以后，在床上也是如白日做梦。得一两天才能调整过来。失眠已成为现代人的通病。亚力常常在人前调侃说，心宽体胖，只有经常失眠的人，才能保持苗条身材。减肥，减肥，只是因为不爱思考问题！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烦心，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需要考虑，需要解决，你怎么能胖的起来？从这个角度他又总结出，体胖属于不爱学习的理论。
    过了平顶山市，外面开始下起了大雨，雨势丰沛而激烈。路边的行道树在风雨中狂舞，每辆车后都扯起了长长的雨雾，像砂石路上车后的滚滚黄龙。尤其是半挂列车和集装箱大货车，在雨中狂奔，雨雾如龙，狂风如吼，使它们看上去像披头仗发的猛士。老陈小心翼翼的开着车，在车流里穿行，路面积水的地方，越野车行驶过时，能明显的感觉到车身发生侧移。亚力终于还是没睡着，索性不睡了，撒了一圈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斜躺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无聊的抽着。车上五个人，方局长坐在前排，郭局，亚力都是烟枪。只有出纳小潘是个女子，不抽烟。抽的是苏烟，这烟在市面上卖四百五十块一条。凭每月一两千块的工资，谁能抽得起呢？这五个人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亚力的岳父是在市里的政协主席的任上退下来的，而方局长则在亚利岳父任县长时就是他的秘书。而老郭和方局长是姨表亲，小潘的大伯是县里的常务副县长，小潘的公公则是郭局的二舅。整个一个连襟带老表。方局长的前任在职时，交通局里的人事更是有趣儿：养路费征收室的主任是局长的儿子，购置税征收室的主任则是当时局里书记的少爷。局长的媳妇是审计股股长，书记的儿媳是工程公司的出纳。。。。。。。整个一个家国天下。这样的情况要是在西方，或者在北京、上海会出现吗？这说明什么问题呢？在百姓的眼中，反**的对象最具代表性的应该是是科级、处级干部，因为，他们距离最近，他们能接触到的只有这个级别的干部。
    郑州居然是个大晴天，亚利吃过饭就跟方局告了假，躲进客房里，蒙头大睡，随他们去忙。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老陈来敲门喊他吃晚饭才醒。亚力匆匆洗了把脸，随老陈下了楼。晚饭在碧云轩吃的，省厅的人一个也没来，亚力打电话给规划处长问过了，原来是部里下来了检查组，厅里在全力组织迎检，头头脑脑都各有任务。他们在电话里约好明天再见，同学答应明天把省厅的张副厅长请来。吃饭的时候，县里住郑州办事处的朱主任来了，大家都是熟人，席间也就不怎么热闹，酒只喝了两瓶。吃过饭后，朱主任先走。方局长挥挥手说，走，去逛逛。然后他们就上了车，直奔商业区。
    丹尼斯商场里正是晚场的**，华灯璀璨，人头攒动。方局看中了一对缅甸玉镯，要价四千多。老郭和亚力在四楼成衣区，每人买了套西服，也花了近四千。小王买了套运动服，只花了七百多。老陈要了双康奈皮鞋，小潘挎着包跟在他们后面一一付款，自己也选了件连衣裙。大家皆大欢喜，满载而归。
    五
    回到酒店，已是夜里十点多了。方局、老郭、老陈三个在方局屋里斗地主。亚力洗完了澡，躺在床上，才顾得发信息给晓萍，看看时间太晚了，正在迟疑，手机在手上震动起来，一看来了信息，正是晓萍。
    你在干什么？
    刚洗完澡，正想发信息给你。
    哦！身体还好吧？熬夜了，注意休息。
    好的。早上车上的皮带和卡是你放的吧？
    不是的。
    说谎吧？
    你还有人给你买皮带吗？
    亚力知道是了，老老实实的回道：哪有？谢谢。
    不用谢，应该的。卡里存了一万块钱，你想买什么，别心疼钱。
    亚力一时觉得无话可说，才恍然想起得给晓萍买点什么带回去。想了想，他又回道：下次不要这样，我不缺钱，再说花你的钱，怎么好意思？
    没事，我们之间就不要客气了吧？我喜欢你花我的钱。想我了吗？
    想。
    怎么想？
    想狠狠的抱你，深深地进入你。
    去，再这样说我生气了。
    你不想吗？
    也。。。。。。想。
    就这么一来二去，不知不觉聊到了下半夜。互道晚安后，亚力头一挨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它，亚力照例从在早上七点多醒来。老郭还在酣睡，也不知道昨晚啥时回来的？他没拉开窗帘，轻手轻脚地到卫生间刷牙洗脸后，径直乘电梯下一楼去吃早餐。七点了，楼道里依旧象墓道一样安静。电梯门无声地开启又关闭，把他吞进去又在一楼把他吐出来。一楼的大厅象广场一样开阔，青白色的晨曦从高高的玻璃穹顶上透射下来，削弱了巨型水银吊灯的光辉。开阔的吧台后面孤零零站着植夜班的服务员，笔挺的制服也不能掩饰她满脸的疲惫。还没到早餐时间，亚力从大厅中间的两排花盆中间踱出来，到了楼前的花园里。花园里是小径通幽，溪水潺潺的人造风景，他在水潭前驻足，看池中自在地游来游去的锦鲤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开机，手机立马闪烁起来，连续有几条信息闯进来。他逐条翻来看，第一条是昨晚他关机后不久发来地，老婆舒文在短信里摹仿酒店小姐的口气说：先生，需要服务吗？他给老婆回了一条：在家安心，在外放心，争做两心丈夫。剩下的都是未接电话，他看了一下，有一个是周发贵打来的。周发贵是他的表兄，一直在市里搞工程。最近河川县南部山区有一座桥梁最近要开工，造价也就是二百多万。他找上门来，开着车，把老表一家接到酒店肥吃海喝一番，临走时给亚力留下了一个牡丹卡，卡上存了十万块钱。亚利拨通了他的电话，在电话里告诉周发贵他已跟方局长说好，叫他最近去找他一趟，把事情落实好。就在此时，身后突然有人问：“李大局长，跟谁打电话呢？”他手一抖，手机脱手掉入池中，溅起了一朵水花。他一脸愠怒的回头去看，却是小潘目瞪口呆的站在身后。他们两个手忙脚乱的从水中把手机捞出来时，显见得不能用了。这时，老郭也过来了，他们站着聊了几句，就一块去餐厅吃早餐。亚力悄悄地把湿漉漉的手机装进了裤袋里。
    接下来的一天行程安排的满满的，参观了省城的开发区，考察了几条设在开发区内的跨国企业的流水线，逛了市中心举世闻名的会展中心和几处高层建筑和商品买场等等。回到酒店，方局在下车前宣布：晚饭在豫花园接待省厅领导，大家要打起精神，一鼓作气吧事情办好。然后，大家各自回房。亚力正准备出去逛逛，顺便去买个手机。却听到有人敲门，他开门一看，小潘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不欢迎吗？”她歪着头反问道，竟是一副小女孩的神态。他只好把她往房间里让，她却不进去了，就在门口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了他。“给你买的手机，算是赔你的”说完转身就走了。亚力连推辞的话都来不及说，他想起下午在沃尔沃，看见她在手机卖场转悠的情景，原来是给他买手机去了。一想，反正可以在跑项目中开支。也就收下了。
    回到房内，他打开一看，手机是LG的，触摸屏，双卡双待，时下流行的那种。把卡装上去，开机，立即响起来。有几条信息，是老婆发来的。另外就是十多条未接来电，其中有办公室副主任小李的，他直接要了小李的手机，小李在电话中汇报说，省里“村村通”检查组下个礼拜到县，另外还有几件局里的日常事务，他一一做了安排。然后打电话回家，电话一通就问他为何不回信息？他又解释了一番，这时有新信息进来，他挂了电话，是晓萍发来的信息。
    在干什么吗？她问，
    刚回到酒店，他回道，
    出来走走好吗？
    他心头一阵狂跳，回道：你在哪？
    我在豫花园。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想你了，不行吗？
    亚力看看表，回道：我还有一个小时时间，要不晚上忙罢了，我去找你？
    你有什么事？
    晚上要接省厅的人，谈项目。
    等了一会儿，晓萍才回信：你忙。
    亚利想了想又说：我现在去找你，好么
    豫花园，琴瑟楼，7116。
    亚利匆匆忙忙的乘电梯下了楼，招手打了个的，就走了。在路上，他接连打了几个电话，一边跟同学约好地点，把晚上要请的省厅领导落实好。一边打电话给小王，让他去说好的酒店，定好包间，让他跟方局带个话，说临时有事，等开席了，他再赶过去。
    五
    豫花园是五星级酒店，又是一番景象。亚力出了电梯，踩着软软的羊毛地毯，走到7116房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7116是个套房，亚力走进去，房内一片漆黑，窗帘全部拉上了，也没开灯。他刚转过门口，双眼就被一双软软的玉手捂住了。他站着不动，晓萍的身子慢慢地贴了上来。亚力顾不上拿掉眼镜上的手，转过身，一把把她环抱起来，头埋在她的秀发里，用力死死的抱她，直到听见她的骨骼响，晓萍叫了起来，才稍稍放松，俩人就势倒在了席梦思上。他甚至没顾上解除武装，也顾不上替晓萍脱衣服，就直接进入了她。这一阵狂热，直到两人一起直达巅峰，瘫软在床上，仍然紧紧地抱在一起。中央空调打的是20°，两人依旧浑身湿透。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起身分别去卫生间洗了洗，然后，亚力盘膝坐在床上，让晓萍坐在他的两腿之间，一手把她的两条腿搂着，一手揽住她的颈部，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就那样轻轻地摇晃。亚力问道：像不像坐在妈妈的怀里？晓萍久久不语，像是快要睡着了，口中呢喃道：真想就这样，一辈子，到永远。
    咋眼间时间到了，亚力跟她说好，估计晚上没有时间来找她。让她好好休息休息，看情况容许的话，尽量抽时间来看她。晓萍起身送他到电梯口，回到房里，背靠着门上，双手捂住嘴，一下子泪如泉涌。她慢慢地弯下身子，蹲在那里，几乎哭出声来。亚力匆匆下楼，走在院里的大理石路面上，他看见晓萍的那辆红色的跑车停在停车场的各种高档小车里，才想起连晓萍怎么到省城来的都没有顾得上问。
    一阵风吹过，草地上高大的芭蕉树不住的摇头，像是知道他无法看到晓萍在哭泣。
    距离！距离！距离！
    晚上的筵席刚开始并没有预想中的激烈。毕竟是省厅的领导，位高权重，张副厅长只喝了一杯红酒，前后还没一个小时，就退席了。方局长还要挽留，亚利的同学孙处长解释说张厅还有一桌要陪，方局只好作罢。亚力送张副厅长出来，在电梯里把早准备好的一张卡塞到张厅长的口袋里。送走了张厅长，酒桌上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亚力的同学和其他几个处长果然好酒量，都是高脚杯，一圈下来，报销掉一瓶五粮液。喝到激情之处，亚力和他同学捉对儿，跟上学时一样猜拳斗酒，吆五喝六的造了个不亦乐乎。其间，出纳小潘从服务员手中接过酒瓶，单独给他们两个斟酒。最后一大杯，亚利入口觉得不对，竟然是白开水。他也一口干了，知道是小潘捣的鬼。一番鏖战后，他们一行浩浩荡荡去了名流娱乐城，唱歌，跳舞，一直闹到凌晨两点多。亚力叫上老陈，开车逐个送几个处长回家。到了地点，老陈在车上等着，亚利跟到门口，给他们每个人掖了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在裤袋里。只有孙光明处长拉他到屋里坐了一会儿，推迟了半天才收下。
    回到酒店，亚力终于支撑不住了，小王把他连拖带拽的弄到房间里。亚利醉眼惺忪，试到有人给他用手巾擦脸，然后，帮他盖上了毛巾被，心里明白是小潘，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有那么一恍惚间，他觉得像是晓萍在身边，他想抬手去抱她，手却不听使唤。接着，就昏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半晌午，亚力头疼欲裂。起床刷牙，漱口后，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好些。拿起手机看，竟然连一条信息也没有。亚力正在心中惴惴的时候，小潘推门进来，喊他起床。说是事情办好了，方局说中午动身回家。亚利起身朝方局房里走，酒店的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塑胶地毯，小潘在他前面走着，她穿着高跟鞋，踩在地毯上，身子一扭一扭的。亚利突然发现小潘的身材还是挺诱人的。他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自己抱着小潘的细腰，该是怎样的情形呢？他被自己突然的联想吓了一跳。看来，女人是别人的好，这句俗话对男人的心里真的是说得入木三分。说来好笑，亚力为自己偶然的邪念，在心里感到有愧的竟然是对晓萍而不是她的妻子。
    亚力当然没走。他跟方局他们说同学让他在省城再呆一天。送走了方局他们，亚力车转身，就去了豫花园。在金水路上，亚力在一家手机店门口下了车。他给晓萍买了个手机，跟他的是一个牌子，女款的。算是情侣派吧？爱一个人就会有创意。
    他们两个在省城像真正的夫妻那样呆了两天，出双入对。白天游公园，坐过山车，摩天轮，吃小吃，逛商场，疯狂购物，亚力身上的衣服被晓萍拽着到商场里全部换了个遍。晚上，他们彻夜的**，每次都是尽善尽美。第二天夜里，晓萍最后躲到了卫生间里，不敢再让他要了。亚力保证好好睡觉，不惹她了，才把她从卫生间里拽出来。
    回来的路上，他们轮换着开车。晓萍的车是辆大红色的本田女士跑车，单排座的，车门打开时，像两只翅膀像上张开。这车提速极快，在京珠高速上跑起来像条飞鱼，招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车行过了许昌，在服务区加油后，晓萍开车。到底是女人，晓萍开着车在京珠高速上不再像亚利那样狂奔，而是匀速前行。亚力把前排座椅放低，微躺下来，晓萍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放在他的手上。车里的CD放着一曲老歌，“把悲伤留给自己”，男声，浅唱低吟，无限优柔。亚力和着歌声的节奏，托着她的手，用手指一下一下叩着她的手指。好久好久，然后，侧过身子，把头放在她的腿上，轻轻的抱着她的腰，晓萍把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缓缓的抚弄着，偶尔抬起头，他们俩个相视而笑，那种满含爱意的笑，像车窗外飞过的风景，划出一道靓丽的轨迹。那一瞬间，亚力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回的爱上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从市里下了京珠高速不久，老杨打电话来，说是李主任他们几个约好了，在食为先给亚力接风。
    六
    一根行将枯萎的黄瓜。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亚力在办公室里，他把转椅对着后窗，背靠在大班桌上，后窗外的墙上爬着黄瓜藤，一条行将枯萎的黄瓜紧靠在红色的砖墙上，泛着黄色。
    宝贝，我们为什么要这样的生活呢？为什么会在这样陌生的时间里，会突然陷入忧伤呢？这样的句子竟不断的在他的大脑里显现。其实，一切并没有改变，只是，好像一切都不再像从前。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亚力感觉到了一种危险将临的感觉。这样困惑曾今在大学里出现过，困扰了他很久。后来，他去同济医院看过，说是轻度抑郁症。那时候，他总是喜欢思考一些很严肃的命题：比如，宇宙万物都是相互紧密联系的，在这种联系中每一类生命和另一类生命之间又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这就是距离。细胞和细胞之间的距离和星系之间的距离哪一个更远呢？人生的道路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