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晚上我去了和秦一起开的酒吧，可算上开业那天我还是第二次来这里而已，想想其实我也算是经常去酒吧的，可自己开的酒吧这居然不过是第二次来，突然觉得其实这世界的事情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其实都是正常的。每件事情都有它的前因后果。
    我没有告诉秦我来这里，事实上我也只是希望独自一个人喝点酒，买点醉。
    这里没人知道我是老板，所以我的受到的待遇也和其他人一样，我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着酒，看着舞池里摇摇晃晃的人们，他们以各种让人匪疑所思的动作跟着音乐不断地舞动着，我觉得有点可笑，外面那么大的世界我们每天都那么规规矩矩的，而对这么小的一个舞池居然就可以这么放纵，到底还是怕别人看到自己放纵的一面，所以我们每天在外面都得戴着面具。
    我打开第六瓶百威，不经意地往舞池那边看过去，貌似看到有个背景有点熟悉。
    那不是容吗！
    我心跳突然加速，虽然灯昏暗，而且人又多，但容的身影对于我来说实在太熟悉了！真的是容！
    我大叫了声容，可是音乐太大声了，我的叫声就像水滴淹没在大海里，激起一点点的涟猗很快散去。
    但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也许是太激动了，也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我一边近乎发疯叫着容的名字，一边拨开层层的人群往那边挤过去。
    一些人停下来好奇地看着我，从他们惊讶的表情中仿佛他们看到了一个疯子。可当我拨开重重的人群挤到那边的时候，我却再也看不到刚才的身影。
    我开始撕心裂肺地叫着，容，你在哪里！
    我叫这声的时候音乐刚好停下来，这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了，纷纷转过头来往我这边看，我很高兴，因为这样的话容肯定也能听见，我继续叫着容的名字。
    这时胖子经理往我这边走过来，我见过他一面，我知道他姓陈，但没正式介绍过，估计他也不知道我是谁，他彬彬有礼地说，先生，如果您要找人的话出去找好吗？您这样会影响到其他人的。
    我说，我就是要在这里找，你能把我怎样？
    胖子说，如果先生执意要这样做的话，我们只能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了。说着他开始叫上其他人就来拉我的胳膊。我说一边争扎着一边说，我操你娘，放开我。
    胖子听了有点恼羞成怒，估计就要采取暴力了。
    这时候秦居然出现了，他看到我惊讶地说，黄宏，怎么是你？
    我看到秦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我激动地说，秦，我见到容了，我见到容了！
    秦示意胖子把我放开，他说，怎么可能，是你看错了吧。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我说不可能的，我对她实在是太熟悉了，我不可能看错的，秦，帮你找找。
    如果容真的在这里的话那么她为什么要避着你不见呢？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愣住了。我泄气了，我说，我也不知道。
    我想或许真的是我看错了，对不起，我最近有精神有点紧张了。
    秦拉着胳膊说，来，我们到里面去坐坐。
    知道我也是这里的老板后胖子一个劲地给我道歉，说有眼不识泰山。我说你做得很对用不着道歉。
    我用了精神紧张来作为我刚才失态的理由，虽然不怎么恰当，但我想这却是最适合我的一个理由，就像秦说的，我都和静结婚了，我还能怎样。我开始对自己刚才的失恋感到有点内疚，但想想何明跟我说的那些话，虽然不相信，但却又不由自主地很在意。
    回到家，静在看电视，我坐到她旁边，从侧面环抱着她的腰。静没说什么，把头靠到我的胸前。
    今天我去见了何明。
    静好像突然受到什么惊吓一下，腰杆突然直了起来，她看着我，说，你去找他干嘛？
    我对静的这种反应感到有点失望，我希望的是她能够像平时那样安静地嗯一声，这样的话我想我也不会那么胡思乱想了。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说，他还是以为他坐牢是因为我，他还说……
    我有点疑虑不知道该不该把何明说的话说出来，所以就有点犹豫，倒是静催我他说了什么。
    他说了一些你的坏话。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说了什么？静一脸的疑虑。
    我想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我也用不着去隐瞒什么：他说，你是辆公交车，谁都可以上。
    听了这话静的音量明显是提高了许多：然后你信了？
    我有点心虚，眼神闪烁，不怎么敢看她。我说，我没信，但我希望听听你怎么说。
    静冷笑了一声，她说，归根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听了这句话我倒吸了一口气，静虽然一向安静，但这种语气却是我未曾听她用过的。我突然觉得很冷，是心凉。
    我说，我不知道。
    我想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所有发生的事情中什么事是对的什么事是错的，就像我开始分辨不出所有说过的话中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错的。包括别人说的和我自己说的，我都分辨不出。我希望可以听到静自己为自己辩解一下，无论她怎么说我都会相信的，因为我相信从我老婆嘴里说出来的话，可是她居然一句话也不说。
    我看着静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无动于衷，我忽然想起刚才在酒吧里看到的容的背景，我觉得我看到的是真的，容真的就在那里出现过，可是理智告诉我这似乎不怎么可能。
    静把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她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好像看着的是一个陌生的人，我看着她的眼睛，努力地想从那里找出一点温和的信息，想找一些宽容还有理解，可是我找不着。我低下头叹了口气，说，你要去哪里？
    静冷冷地说，我不想跟怀疑我清白的人住在一起，我去我朋友那住一阵子。
    我抬头看着她，我想毕竟是夫妻，大家有个台阶都好下一点，便说，我是你老公，我只是希望能够听到你解释一下，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静的音量提高了很多，什么叫解释一下，你连自己的老婆都不尊重，我无法跟你相处在一起了！
    那你走吧，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说完这句话之前我突然木了一下，想起第一次和容吵架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所不同的时那时候的我可怜兮兮地拉住了容的衣角，还掉了几颗眼泪，而现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无动于衷。
    静甩门而去，留下了孤独的我和门与门槛之间碰撞的回音。
    我突然发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就是，静走了之后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回来。
    以前容无论什么时候走走到哪里我都能够很快地知道她的位置，因为她的朋友我都认识，而且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怕我找不着她，她来来去去也就去那一两个朋友那里。可是静走后我却完全没有头绪，我不怎么认识她的朋友，也不知道她会到哪里去。
    我苦笑了一下，觉得生活真他妈的有趣，我已经有老婆了，有个让别人看起来挺幸福的家庭了，可我却还在对一个背叛我的女人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