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传话

    咚——咚——咚——
    沉闷如雷的战鼓声，一下又一下，从远方传过来，传入皇帝和众将领的耳中。
    众皆愕然，旋即走到窗口，极目远眺。
    城外的山后，奔出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士兵，犹如火山喷发后蜂拥而出的热烈岩浆，带着毁灭性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出来。
    叛军出兵了！
    城楼内一阵骚动，三营统领和副统领们的眼中，均显露出惊惧之意，毕竟，他们面对叛军时，曾吃过大败仗。
    孙棠寿倒是并不恐惧，反而眼神火热，仿佛猎豹瞧见了一群待宰的绵羊，体内的杀气就快抑制不住了。
    上次他虽然也随军出征，但，由于年少、经验不足，被大将军安排在后方，一直没有得到与叛军正面硬撼的机会，后来，三营莫名其妙的败了，他只好随之撤退。
    今天，他要替父出征、证明自己！捍卫孙家的荣誉！
    项邦面不改色，他认为，即便皇城失守，他也能保护皇帝、杀出重围。
    曲别漓见怪不怪，懒得多看。
    丘长东一面观察一面思索，叛军排兵布阵井然有序，不似乌合之众，也不像打到哪、抢到哪的流寇，看样子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这就不好打了！
    据传南方还有叛军的根据地，哪怕此次北上伐舜无功而返，也能暂退休整，等明年再来。
    这是长期战争的节奏！
    别想太远了，先守住皇城再说吧！丘长东暗忖，想那什么仁德王不过是一介书生，或许能具备不俗的战略眼光，明白要搞个根据地，解决后顾之忧，可是，练兵的本事跟谁学的呢？总不会无师自通吧？
    叛军中，应该有这方面的能人。想来也对，仁德王横扫南部，整合了其余的叛乱势力，手底下肯定人才济济啊！经验丰富的将领不可能找不到，比如一些朝廷的降将。
    丘长东当五年皇帝，天下也乱了五年。其实，这不好怪他，登基时才十三岁，啥也不懂，就算是昏君，也还没表现出来。
    客观来说，大舜朝积重难返，社会矛盾日积月累，已不可调和，先帝一死，上台的又是个黄毛小儿，便瞬间爆炸。
    这里提一下，先帝正值壮年、四十不到就死了，怎么死的？对外宣称是病死的，然而并不是，真实情况只有极少数人知晓，丘长东都被蒙在鼓里。
    不过，也不难猜。
    历史上有很多年纪不大、死因不明的皇帝，大部分都是吃药吃死的，吃什么药？长生不老药。
    被别人左一声“万岁”右一声“万岁”的喊，听多了以后，真的动了“活一万岁”的心思，于是……何况，这个世界有术士，长生不老不是空谈、不是妄想，是具备理论基础的，实践价值也很大。琇書蛧
    只可惜，吃错药了。
    ……
    叛军摆了个方阵，士兵们肃容站立、整装待发。
    一匹高头大马在阵前来回驰骋，马上之人身披明晃晃的战甲，挥舞着长柄厚背刀，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蓦地，他驰至方阵正前方，猛地一拉缰绳。马儿顿时发出一声长嘶，前蹄离地、人立而起。
    马背上的人不慌不忙稳住身形，举起手中长刀、斜斜指向天空，脸朝皇城，大喝一声：“董布在此！”马匹前蹄落地，他挥刀虚劈而下，接着喝道：“谁敢与我一战？”
    董布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虎背熊腰，面相极其凶狠，胆子稍小的人全然不敢跟他对视。他乃一阶高级术士，说话时运足内气，使得声音清楚传送到了七、八百米外的城楼。
    见到此情此景，孙棠寿激动得不能自己，他立即转身单膝跪地，高声请战：“皇上，末将愿率部出战！”
    其他将领面面相觑，一个参将瞎搅和什么？自恃大将军之子目中无人，跑这来大放厥词？喂，你爹已经死啦！安分点好不好？
    可转念一想，皇帝好像对孙棠寿另眼相看哦，这里面是不是有门道？还是静观其变吧！
    众将领闷不作声。
    丘长东很冷静，也不看孙棠寿，说道：“不急，你先起来。”他心里明白，大舜输不起了，再输就垮了，所以，必须慎重对待这一战。
    孙棠寿愣住，来之前不是说好的让他出战的吗？怎么又不急了？当然他没有询问，茫然起身。
    丘长东出了城楼，步至城墙顶部，隔着墙垛，望着远方阵容齐整的叛军，心中感慨万千，五年平叛，朝廷的军队越打越少，叛军反而越打越多，照这样下去，怎么打也打不赢啊！
    众人急急忙忙跟出来，环绕在皇帝身边。曲别漓本不想出来，后又觉得无聊，终究还是来了。
    丘长东指着城外的叛军方阵，问道：“这些叛军有多少人？两万？”
    林浒粗略估算一番，回道：“只有一万多。”
    “哦。”
    丘长东应了一声，寻思着叛军数量也不是很多，要不，试着打一打？
    石盖猜不透皇帝的想法，也不想猜，他只怕小皇帝因为敌方人少而忽然下令出城迎战，便低声劝告：“皇上，此为诱敌之计，我们不可上当。”
    丘长东瞥了身侧的石盖一眼，此人的语气、说话内容跟孙慈几乎一模一样，就像是被前任大将军灵魂附体似的，畏敌怯战、难堪大任。
    那边的董布眼尖，看见了城墙上的皇帝，精神大振，举刀一指，大吼道：“昏君，速速开城投降，或能免于一死，否则，城破之日，就是你丧命之时！”
    他身后的叛军一齐高喊：“开城投降！开城投降！”声震四野，威势惊人。
    城墙上的守卫们个个面色发白，惊恐不已。他们有的亲身经历过数月前的三营败仗，有的只是听说而已，但对叛军的畏惧之心，如出一辙。
    丘长东毫无所觉，笑道：“叛军都是大嗓门，喊起话来一个顶俩。”
    皇帝是不是傻？兵临城下了还开玩笑？众将领笑不出来，不过硬是挤出笑容，赔笑了几声。
    “谁来帮朕传话？”丘长东环顾左右。
    传话？传什么话？传给谁听？众人一头雾水，不懂皇帝的意思。
    林浒最先弄懂，躬身说道：“末将愿为皇上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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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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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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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