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六 饮啄皆前定 下

    “这也是个好办法。既然有**，为什么不追求最大的满足？美色这样，美食不也是这样。笑丘总跟我说苟徒的手艺好。惊梦好像也是能下厨的。真舍不得让龙女沾染厨房的油烟，光是看着她我就很满足了，秀色可餐……”我突然兴奋起来，那感觉就像是找到了修行的出路——与其克制自己，不如满足自己；与其饱受磨难，不如享受人生！如果修行是找罪受，那我宁愿做一个普通人。
    “你真是这样想的？好像在学校读书也很有乐趣吧。”白师姐说道。
    学校？我居然忘了，天色已经不早，希望第二节自修还能赶得上。现在的教育说实话有些儿戏。当初强调苦读，那题海书山真是要命。后来减了负，放了一年羊之后又不得不偷偷玩儿题海，减负加正嘛。这几年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我们这一代人深受其害。至于读书的乐趣，这个观点决不能否认，但也决不能苟同。快乐的时候当然有，但是读书还得耐得住寂寞，忍得了煎熬。适当的时候，得告诉学生读书确实很苦。
    既然读书如此，那么修行呢？其实世上的事大抵如此。人的**是没有止尽的，为了人本身或者说是为了这个世界，**必须限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龙女，她是一个异数，她是我的神！
    我有些惭愧。“我错了，任何**都应该有节制。否则必然是害人害己。就像鱼翅，捕捉鲨鱼只取其鳍，害了它的性命又浪费了资源。再比如说牛排，假如一头牛只取那么最好的几块肉，那养再多的牛都不够用……”
    白师姐摇头嗤笑：“眼界太低！而且道理到了你口中，全偏了。”
    我哑口无言，坐立不安。
    白师姐与白师妹对了一下眼色，似乎暗中做了什么交流。我局促不安，也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白师姐：“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不用回答，也不要问旁人。等几位公子返回了你再去请教。”
    笑丘他们返回？我精神为之一振。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终于不必为他们牵肠挂肚了。我还想细问，不过白师姐有言在先，只能憋着。师姐看似不近人情，不透露秘密，到最后还是故意说给我听。这人和人果然不一样，有些人就会故意吊我胃口，把我当猴耍。是不是我抓耳挠腮在他们看来很有趣？正一陈大，全真理二，以后我也拿你们开涮。
    白师妹补充说道：“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各派看法不同，争议不断。所以不能给公子添麻烦。”还没说两句，白师妹脸又红了，声音也低了下去。“普通人当然怎么说都没问题……”
    “明白，我有分寸，洗耳恭听。”
    白师姐：“鲨鱼也好，牛也好，它们生来就是给人吃的吗？”
    白师妹：“众生平等，人又是万物之灵长。对待万物和对待自身是一样的。师姐说的不是吃不吃的问题。”
    这问题简单，我听过相似的言论，稍一合计就有了答案。可白师妹的补充倒让我有些犯迷糊了，这本来就是吃不吃的问题啊。
    白师姐继续说道：“有人吃素，有人吃荤。有人不吃猪肉，觉得脏。有人不吃狗肉，认为残忍。你觉得该吃什么？”
    白师妹紧接着补充说：“人皆有好恶，吃东西的目的又各有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师姐问的也不是吃什么。”
    食肉者勇而悍，食素者慧而夭，食气者寿。如果说非要纠结这个问题，不如干脆都吃西北风去。上半年光吃素，饿死吃荤的；下半年全吃荤，再饿死吃素的。不这样没办法清净。可这就不是一个吃什么的问题，我现在算是摸到点头绪了。
    白师姐将碗筷放到一边摆好，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话说到这儿就算完了。可既然已经说开，我不妨再说个问题。有人用筷子，有人用刀叉，谁更高贵？有人提倡分食，有人强调共食，谁更文明？有人一日三餐，定时定量；有人想吃就吃，随心所欲；谁更理智？如果是你，你认为该怎么吃？”
    白师妹仍然作出了补充：“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饮食习惯，时间的选择肯定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现在时间和空间的距离都打破了，饮食也非常自由，不能用一成不变的眼光去看。所以师姐说的‘怎么吃’并不是‘怎么吃’的意思。”
    “这是一个问题？”我有些疑惑。
    “这就是一个问题。”白师姐很肯定地说。
    “高贵，文明，理智，这分明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可是这些跟我没多大关系啊。白师姐，白师妹。该不该吃，怎么吃，吃什么都提到了，怎么不提吃多少？这才是我关心的啊。”
    白师姐摇了摇头：“真是对牛弹琴。说了这么多你一点儿都不明白！”
    白师妹有些焦急。“师姐说的不是吃东西的问题，而是你的修行。想通了就能安然度过这一关。”
    我有些疑惑，这几个问题没有暗藏法诀，说的也不过是当下的社会现象，跟修行有多大关系？而我现在直面的问题是馋。我经不起美食的诱惑，见着好吃的就走不动道，闻着味儿了就流口水，甚至听到个菜名都情难自已。
    刚才店里售出了几份早点，我听到“白粥”俩字都有些把持不住！
    “你们今天可真奇怪，说的话一点都不像女孩儿。”我说道。
    我这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点着了白师姐这个大炮仗。也怪我不上心，连闻名江湖的陈大理二都不敢惹她，我居然还敢乱说话，真是活该啊。
    白师姐嗔怒之下，说话就如同连珠炮。“我说话怎么了？怎么了！还男孩儿女孩儿，不都是人！不，我还差点忘了，修行人超脱于人，是人非人。而你连普通人都不如，是非人人。哼！”.
    白师妹托着腮笑了起来，然后小声说道：“该说的话可算是说完了。这些都是公子曾经提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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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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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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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