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八 阴阳无二意 上

    “你胡说什么！你跟笑丘不过伯仲之间，装什么大尾巴狼。”我装出一副很强硬的样子，其实内里已经吓得发抖。
    “我跟他不同。他承载的东西太多，他的修行不仅仅是自己的修行。而我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我可以放下一切杂念做自己想做的事。这种大自由你们不会明白。”李如一说道。
    阴阳手李如一，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修行人，也是我至今无法理解的人。他似乎很喜欢抽烟，说话间又掏出了香烟。烟的味道很浓，不知道他为何吸得那样起劲。这种香烟非常便宜，印象中一块钱就可以买一包，这么些年过去，多少应该涨价了吧。一块钱二十支香烟，这烟真的能抽？
    就这么一转念的工夫，他已经抽完了一支。小心地将抽剩的过滤嘴收起，他顺手又摸出一支，将其叼在嘴上后，手指一撮便发出一点火星。烟点燃了，这看似戏法的动作肯定是某种法术。他果然没有欺骗我，他已经成为当世高人了。其实我根本不用去怀疑他的话，因为对我这样的人而言，他没必要欺骗。
    “你多行不义，横行无忌，迟早要遭报应。你还把这当成大自由？”我讥笑道。
    李如一没有理我，而是继续大口吸烟。他似乎有什么心事，一支烟很快就吸光了。看他这模样，我很是高兴，心里暗暗咒他早死。这么抽烟只怕活不过三十岁。对修行人而言，抽烟也是大忌，何况他还是习武之人。他还真是个矛盾的人，这样的人你永远无法把握，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他会做什么，这对我而言是一种大恐惧。
    看他似乎有些走神，我悄悄往后挪了几步，他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我又挪了几步，再站住了暗暗观察，他还是只顾着抽烟。我大喜过望，这儿可是闹市，他再厉害也不能随便动手。我可得想一下逃跑路线了。
    跑回古月那儿去，跟他联手对付李如一？我脑海中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很恐怖，那不是拉人一起送命么？
    至于别的路线，有了。跑后边儿去，然后再顺路一拐，旁边人多得很。然后我就沿着大街走，大摇大摆的就回学校了，他只能干瞪眼。再说了，我也不是软柿子，我元神中可被前辈下了不少法术呢。
    趁他一不注意，我转身拔腿就跑。也不管身后发生了什么，只顾着埋头狂奔。深恨自己有一身肥肉，但好在跑步和逃命我都很擅长，多少也是练过的。
    过了拐角人就多了，我咬紧牙关冲去，居然还能加点速。人果然得逼一下自己，总能激发点潜力。
    “闭着眼睛走？得看着路。”略显木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慌忙停下脚步，睁眼一看，李如一居然站在我面前。我来不及惊异了，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居然不知不觉又跑回来了，还站回了原地，这是怎样的神通！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神通？笑丘跟我说过，找到自己的真武无比困难，天下间习武的不计其数，真正有这样境界的说破了大天也就几十人。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杀人放火金腰带，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啊。”我一边喘息一边说道。
    李如一没有抽烟也没有说话，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冷漠和哀伤。他会杀了我么？直面死亡的时候，我反倒有了勇气，都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了。
    “你是早有预谋的吧？就为了等我落单。你到底找我干什么？给句痛快话。”我不耐烦地问道。
    “有些话白天不方便讲，你可以在这儿先等等。”李如一想了想，轻描淡写地说。
    “你开玩笑吧。离天黑还有至少俩小时呢？咱们就像个白痴一样在这儿呆着？”
    李如一：“没那么久，不信你回头看看。”
    我猛地回头一看，没有任何异常，于是回头。“看什么？”
    李如一手中不知何时又夹起了香烟。“你再看。”
    我缓缓回头，这一回就非常惊讶了。天已经黑了下来，天空中满是乌云，四周已经全暗下去了。李如一站在黑暗中，黑衣和黑夜融为一体，只有手中的香烟时明时暗形成一个红色的光点。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做到的？难道你可以控制时间？”经此巨变，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本已离开，却又回到原地，莫不是在控制空间？一回头的工夫，天已经全黑了，中间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莫名消失，难道是在操纵时间？
    “时间，空间，哈哈哈！你算是半个修行人，怎么说的都是胡话？”李如一大笑道。“力有刚柔，气分阴阳。我这阴阳手的功夫，到了尽头自然有别的妙处。在我元神感应的范围内，任你去往何处都没有任何意义。至于中间的时间哪儿去了？时间哪儿都没去，是你忘记了。我想用心念影响你，同时也在思考如何处理这事，所以你陷入了无知无识的境地。这样的解释你满意不？”
    我颓然一笑，说道：“满意，朝闻道夕可死。你现在就算杀了我，我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李如一用拇指与食指将香烟捻灭了，就像是不知道疼一样。难道修行到了那个境界，身体就不是肉做的了？
    李如一：“你也不用激我。我知道有前辈在你身上做了手脚，只要有人动手便会自动激发。虽然并不怕他们，但也没必要跟他们发生争执，你说对不对？”
    “那你这是干啥？反正你也动不了我，难道你想陪我耗上十天半月，想把我活活饿死？”既然不想来硬的，那我也不怕了。
    “我只想问一些东西。”李如一将未抽完的烟塞进了香烟盒，动作非常小心。半毛钱一支的香烟，有必要这样节俭？
    我一听，精神头马上就来了。“玩间谍战？你有话随便问，反正我知道的都没你们多。想从我嘴里掏出情报？我劝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别说我啥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跟旁人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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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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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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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