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道法本自然 上

    惊梦将折扇翻来覆去地看，似乎很是焦急。因为离得近了，我稍微看得清楚了些，这就是一把普通折扇。
    淡黄色的扇骨非常普通，既不见木头本身的纹理，也没有经过精细打磨，毫不讳言地说它连光滑都算不上；洁白的扇面不知是什么材质，不像丝也不像纸；扇子只有一面用传统的山水画技法绘了一幅图，粗笔勾勒一点也不精细，笔墨浓淡把山石藏在了云雾中，云山之间有一条墨龙透出了只鳞片爪。
    惊梦合上扇子，将其放在了一边。“前辈，仙子是否另有嘱托？扇中奥妙实在难以参透。”
    前辈久久没有说话，起身背对着我们，微抬头望着中堂出神。
    “扇骨乃是沉玄木精炼而成。百年老树沉于地底，得地气滋养，若千年未死则成沉玄木。若有高人点化，或者出土受日月精华，则有修行成精怪的可能。沉玄木通体黝黑，重若玄铁，坚比金石，是炼器的上品材料。经修士祭炼精纯，再受五雷之法催发，木质返本归元呈淡黄色，常有清香有益修行。”
    “前辈！”惊梦急了，一声惊呼然后站了起来。
    前辈没有任何反应，仍是自顾自地说着。
    “扇骨共计二十四根，取自同林二十四株沉玄木之木心。扇面由天罗蚕蚕丝织成，扇钉为水犀角，作画之墨乃是乌君血！”前辈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然后转身叹息道：“她为你做的实在太多。”
    惊梦一伸手，桌上的折扇飞向了他。然后扇子缓缓打开，与前辈并列在一起。
    惊梦恭敬地叩首三次，然后说：“与仙子仅有一面之缘，蒙仙子如此错爱，实在愧疚不安。前辈放心，此间事了我便去寻她，定然不会相负。”
    前辈扶起了惊梦。“这柄宝扇，耗费她无穷心血，肯定另有玄妙，你好生参悟。”说到此处，前辈一招手，折扇就缓缓合起飘到了他手上。他将扇子递给惊梦，叮嘱道：“她知你道法玄妙，却苦无称心的法器，所以特意为你炼制。为求良材连玉筹都与别人交换了。这扇骨、扇面、扇钉乃至图案都已经祭炼成法器，各有妙用。只是可惜无人题字，不能合为一宝。”
    惊梦仔细看着手中的扇子，缓缓说道：“前辈抬爱。惊梦才疏学浅，恐玷污这件奇宝。他日逢着仙子，还是交由她祭炼成功。”
    这前辈年纪也不甚大，不知道有没有家小，我总觉得有点不对。惊梦在我看来也是小屁孩，年纪没我大是肯定的。甚至于跟这里的各派年轻弟子相比，年纪也算小的。他倒是装得老成，在那些高人面前挣足了印象分。
    看来又没我什么事了，可怜我坐了老半天的冷板凳，闷在这里喝了一下午茶。
    “你带来的这位小友似乎有些不快。”前辈终于记起我了。
    “前辈！”我坐正了身体，用近乎哀求和哭诉的声音说。
    前辈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你的事我已知晓。等几位真人回归，今夜便去群龙寺探个究竟。”
    我激动得失了分寸，甚至开始手舞足蹈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漂亮话，只是不住地喊着前辈。
    前辈摆摆手出了堂屋，面朝东南紧盯着院墙墙角。前辈说：“我本以为你资质欠佳，不能修习术数。可偏偏与惊梦信口一占，一语成箴，可见是机缘到了。我再考考你，若墙角有人，我该打第几块砖？”
    这我怎么知道。隔这么远，我连转哪块砖都分不清！算了，还是胡诌一个吧。
    我随口说了一个数。“第七块。”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从前辈袖中飞出。墙角果然有人，随着一声惨叫传来，一个浑身上下裹得严实的紫衣人显露了踪迹。
    这人身形矮小跟个猴似的，不过动作却远没有猴子灵敏。白光一折就刺伤了他的肩膀，如果不是有一团黑烟始终在与白光纠缠，他早就趴下了。眼见事态不妙，这猴子从怀中掏出了几个物什就往地上扔。
    虽然没看清那是什么物件，但冒出的浓烟却看得清清楚楚。烟有三重，头一重是黑色的。黑色的烟雾与之前的黑烟融合，白光一下子被定在了空中。第二道烟是灰色，作用就跟工业废气差不多，见着什么都能染色，如果不是前辈及时召来大风将其吹散，估计整个庭院都要变灰。可即便如此，地面、老树还有那未枯的野草也都染灰了一大片。变了颜色也就死了，一眨眼老树的叶子就掉光了，这人出手还真是狠毒。风不能直接将灰烟吹散了，要不然流毒无穷。前辈急忙施展法术，灰烟全被定住，被吹散的也逐渐汇聚起来。第三道烟是白色的，烟雾弥散，猴子就不见了踪影。
    前辈仍在作法，惊梦则已经跟那个矮猴子交上了手。眼见白烟掩住了贼人行藏，他情急之下打开折扇猛地一挥，又是一声惨叫，可贼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惊梦还想追出门去，前辈将他叫住了了。“只是跳梁小丑罢了，放他走。”
    惊梦停下了脚步，回来与前辈一同化解灰色烟雾。
    总觉得过了好久好久，灰雾才被清理干净。两人合力将灰雾凝成一团，然后前辈摄来池中清水，灰雾最后凝结成了一个小球。xiь.co
    花草树木应该是没救了，只怕连地砖都得换新的。前辈道一声歹毒就将灰色小球收进了袖子，然后手一招，白光猛地击散了黑雾飞回了手中。
    前辈没有直接将白光收起，而是仔细观察了一番。那是一根白色的玉签，上面似乎还雕了一些图案。血迹在玉签上也形成了一个图案，可惜太过模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前辈面有愠色。“阵法受损，连这样的宵小都能混进来。我得去进行修复，无暇修理门户和后园。这几处就劳烦你了。”
    惊梦连连称是，忙拉过我一起走。
    突然，前辈停下了脚步。“门前的阵法你可以试着修复，别忘了带着他一起。万法自然，修门也是门学问。门前是非多，会遇上你们的熟人。”说完，前辈大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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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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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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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