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空教室相谈

    商谈地点就定在教学楼四层那间鲜有人知的空教室。
    我假装波澜不惊的样子找到陈宇恒，跟他说社团活动来这个地方和他商讨我们之间生的事。
    他几乎是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用近乎冰冷的语气答应了我。
    “好。”
    ——看来的确是很生气吧，连语气都不一样了。
    我拿了两听从小卖铺冰柜里取出来的七喜，就这么在那间终年不见天日的空教室里等待。
    心里确实有点复杂。
    我都没有想好怎么跟他好好阐述我们之间的来龙去脉。不管是从他的角度还是我的角度，都毋庸置疑的指明我是那个理亏一方。
    为了缓解心情，我尽量快一点把汽水一饮而尽。
    ....
    约定的时间到后，陈宇恒如期而至了。
    能入得了眼的萎靡，大概是管理好了篮球社团活动之后匆匆赶来的吧，满脸的汗珠。
    “给，深秋的时候太阳还是很毒。”
    我顺势递给了他那瓶还冒着白烟的七喜。
    不知是太渴还是出自和我一样的心情，他接过来后也和我一样一饮而尽。
    “篮球社团，还像原来那样很懒散吧。宇恒还得总是管理完秩序。”.
    我找了个还稍微能用的桌子上坐下，先问了问他的近况。
    “是，就连跟你约好的事也食言了。”
    他虽然乍一看样子萎靡不振，不过眼神里我还是可以看到他平时总是隐藏起来的锐利。
    “社团活动时间也不多。那客套话就姑且不说了，等到咱们的事解决了以后再嘘寒问暖也不迟。”
    “嗯。”
    我隐蔽着自己有点不平稳的呼吸，像是做好了应战的觉悟。
    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我确实也感受到了不太祥和的气氛。
    “大凶那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吧。”
    他倒是长舒一口气望着对面镇静如水的我推测道。
    “嗯，都是真的。”
    我倒也全都承认。
    “真是的，和亲妹妹搞对象这种事，我还真是前所未闻。那，你和她表白，她轻易的就同意了？”
    怎么说呢，我那种程度应该连表白都算不上。
    偏偏是心血来潮去表达心意，也是建立在我们中秋节那次擦枪走火的基础上吧？
    “不惭愧的说，我们俩可能在很久之前就有这样的迹象了。”
    于是我如此坦白道。这种言肯定会让他觉得我是在已经败得体无完肤的人面前故意炫耀吧。
    不过可惜的是，这次谈话就是要的不拐弯抹角，把迄今为止生的一切都变成针锋相对的谈资。
    让我眼前一亮的是，他却也没表现的有多生气。
    “真能说出来啊你，这算是在刺激我吗？我费尽心思两年，做哥哥的你就给我这么个答案？”
    要是能把罪恶感都甩在我脑后就好了。
    我也就能对答如流的回答他提出一个个尖酸刻薄的问题了。
    不那样的话，我只是想要保持毫无歉意的语气，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然后我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那，你和妹妹谈恋爱，真的没问题吗？我到现在仍然觉得你是在过家家。”
    打出了伦理道德这张牌。
    看来他那时候觉得我是在开玩笑的确是我接近事实的推测。
    凡是正常人的，谁也不会把一个尚未成熟的少女“我要跟哥哥结婚”这种话当真吧。
    只当成是一个妹妹对兄长的依赖而已。
    “我跟她....都挺认真的。我也和她说了，以后也会像以前一样无微不至的保护着她。所以你也看出来了，不是鹿霉在撒娇，也不是我开玩笑。”
    说着，我本来飘忽不定的眼神突然就盯紧了看起来仍然毫无神采的陈宇恒。
    “我们俩，确实是兄妹。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只能保持这么一层简单的心情。”
    我语气突然就不容置疑起来，就像混蛋强行为自己的混蛋行为找理由一样。
    肯定，会被那家伙鄙视而且唾弃的吧。
    即使那样，说真话我也愿意。
    “我跟鹿霉，从一开始就不太像普通的兄妹那样。她因为出生的时候有点早产，身体就不怎么坚强。”
    “那时候家里装修刷墙，迫不得已让她在老家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了四年。我既没有在两岁那年能看着她出生，也不常常回老家去看她。”
    想起那些陈年往事，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了。
    但是，命运也许就是这样，不知不觉的生一些看似不起眼的芝麻小事，慢慢拼凑，也就成了故事。
    陈宇恒，眯起眼睛。像是要细细听我解释一番这场无论如何都荒谬的恋爱渊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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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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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