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颓圮的周一

    有时候看着窗外的天色，总觉得时间仓皇。
    叶子还没绿多长时间，落了就是秋。初秋时节藏起来的心情，没过多久早就忘了。
    从家里回到学校就得住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还得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
    因为不管再怎么想照顾内向的妹妹，也不能荒废了学业。本末倒置，是现在的我们最不该做的事。
    人想活在这世界上，第一需要有健康的体魄，要有活下去的欲望。
    而且，还要有面对现实的勇气。
    班里面不知何时已经有了那样的传言，明明才只过了一个周末。
    “鹿凶？不可能吧？”
    有女生窃窃私语，尽管小声，可是在我竭尽全力竖起耳朵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听到。
    “这种事只在动漫里看到过……你们八卦的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哪有，喏，隔壁班洛晴就跟他妹妹一个班，你去问她好了。”
    …
    现在基本已经不再在乎这些传言，这些话他们要么一笑了之，要么对我嗤之以鼻。
    一笑了之便一笑了之，嗤之以鼻也就嗤之以鼻。
    他们只要不会来问我，我也就对班上这种风气置之不理。不会费劲和他们解释自己和妹妹的来由，也绝不会自欺欺人的去否认。
    因为就算不开口，我们的发色和长相已经说明了一切。
    以后这种事肯定还多的是。
    闲汉们根本就没空管我的女朋友是妹妹还是别的什么；嗑瓜子嚼着舌根的只负责把事情传播出去就行，不用管我。
    只要这么坦诚的面对这一切，我一定也能得到并不亏待我的回报吧。
    “鹿凶，重复一下我刚才说什么了。”
    这时候数学老师也实在忍不了我迷茫的眼神，索性来个突然袭击，好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低头不语着，老师因为自己的预测成功反而不再追究。每个人都有心不在焉的时候，何况只是并不出众的学生罢了。
    “困了就自觉站着啊，别坐着还不听课。”
    像是炫耀自己的功过，老师对全班杀了鸡儆了猴。同学们啊也是无声的哗然一片，从而打起了精神。
    哎，我为什么还会这么在意流言蜚语呢。
    陈宇恒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们俩正好目光对视，他尴尬的笑笑，也没表示什么。
    陈宇恒是个超级好的人，我当然最清楚不过。他跟马思渔一样，性格外向而且也乐于助人。
    当初想把鹿霉托付给他，确实是有原因的——他当时对我妹妹已经是痴迷的程度，光从外表上就喜欢的不行。
    如果一个男孩可以这么痴迷着一个女孩，我想那不是金玉良缘也是天命所爱吧。
    现在想想，我和他到底是谁横刀夺爱也论不出个是非对错。我的妹妹，我从小呵护到大的妹妹，说是属于我，可也不属于我。
    没有什么哥哥会对妹妹的追求者说：“妹妹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是我的，不能交给你。”
    因为这么说，是会被认为是变态的行为。可是转念一想，我能回答宇恒的，也只有变态的说法。
    …
    一天过去了，直到我进了宿舍，陈宇恒也没来找我提及哪怕一次鹿霉的事。小彬也一直保持着好像周末什么也没发生的状态继续和我的关系。
    “啊，大凶，你回来了？把门带一下。”
    这个学校宿舍其实严格来说没有管理者，可以用水可以用电，手机也算不上违禁品。
    小彬在床上保持了很舒服很舒服的姿势，双指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也不知道在玩什么。
    “你也稍微背一下历史年表，明天查的时候可是一个一个挨个问哦。”
    “嗯嗯。”
    只是嗫喏着搪塞了过去，我也知道他是不会看书的，加上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也就不管他了。
    我像是要死了一样倒在床上，像他一样掏出手机看。
    “大凶！看我说说！”
    时间是九点半，也就是她刚下了晚自习就给我发了这条消息。
    翻开qq空间，鹿霉那寥寥无几的主页上依旧是可爱的小鹿头像和几乎空白的页面。.
    朴实无华的qq空间里，明晃晃摆在那里的是罕见的一张自拍。
    照片里用脸蹭着我给她抓的哆啦a梦，那张精致的脸摆出比所有网络红人都可爱的表情。
    并且配以文字描述：“男朋友送的。”
    加了呲牙的表情，才让完全没标点的语言看着稍微有了点人情味。
    我看着屏幕，不觉感到咫尺之间有淡淡的幸福感。浏览数量是230次，比我的空间浏览量要高多了。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仰慕者吧。尽管我平时提起鹿霉在男生堆里的人气总是漫不经心，但是据我所知，校内校外都有。
    我有点虚脱般的苦笑着关掉qq空间，鹿霉的临时消息又翩然而至。
    “大凶！明天早上要吃什么？”
    吃什么嘛……我平时也怎么不吃早餐的。但是如果是女朋友的一片心意，我就还是坦然点接受了吧。
    “煎饼果子吧，最好不要辣椒。”
    “哎？不要辣椒～嗯嗯，那明天乖乖在教室等着我哦，我会送来的。”
    而后来我打算跟她再聊聊以后的打算，也被她拒绝了。理由是让我快点睡，明天早上还要见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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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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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