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赤水玄机

    青铜蟾蜍第七次吞吐铁砂的震动沿着河床传导至城墙时，谢明微正用磁针挑开耳后虎符锁芯。
    昨夜地宫爆燃产生的磁暴余波，在玄铁表面蚀刻出蛛网状裂纹——这是她特意保留的破绽，三日前替换皇陵锁具时便算准了锈蚀速度。
    "该给三殿下送终了。"钥匙浸入硝水泛起的泡沫里，倒映着了望塔被震落的冰锥。江怀砚刀鞘叩击青砖的节奏突然加快两拍，这是地宫推演时约定的"变阵信号"。
    谢明微袖中滑落的磁石粉沿着砖缝渗入城墙，与三个月前埋设的硫磺导管形成夹角四十五度的致命交叉。
    达来劈裂护城河冰层时，谢明微青铜甲正刮取第九道霜纹。冰晶在袖袋暗格里与磁粉结合成棱柱体，这是她以"祭祀需采集子时霜"为由，诱使监军亲自监督采集的南城寒冰——那些愚蠢的见证者此刻正在城楼下，成为验证"天降神罚"的活祭品。
    "坎位第七。"她突然扣住江怀砚腕脉，青铜指甲刺破对方护腕皮革，在玄铁表面刮出三道精准刻痕。
    刀环红绳在晨光中展露的经纬度，恰与工部《永初兵械录》记载的玄鸟卫制式吻合，"曼陀罗汁混合尸油，通过绳结孔洞挥发——你该闻得出七步倒改良配方。"
    江怀砚旋身收刀带起的罡风，将半空箭翎削成等长的三段。达来劈碎的云梯木屑尚未落地，十二道冰棱已沿着硝水冻成的引导槽激射——这些嵌在女墙凹槽的冰轨，是谢明微借"防御工事修缮"之名，让工匠们雕刻的杀人渠道。
    "萧家的狗倒是忠心！"达来震刀掀起的冰刃悬停在磁力场边缘，谢明微臂甲内侧的磁石阵列正按伏羲六十四卦方位轮转。
    当第七枚铜环卡入城墙裂缝，硫磺粉沿着包铜导管涌入狼毒囊——这些伪装成排水渠的杀人机关，入冬前便以"防治鼠患"为由通过了工部审批。
    骨笛高频震颤撕开北风，傀儡胸腔传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达来刀柄弹出的流星锤刚显形，城门暗格翻转出的磁石已将其锁死——表面冰层厚度经过精确测算，恰是谢明微晨间令新兵反复泼水九次的成果。
    江怀砚的刀锋穿透磁极盲区时，碎玉式切开的空气层折射出虹光，断裂刀柄内滚落的齿轮刻着三皇子府工匠的私印，毒粉剂量与户部"赈灾损耗"的砒霜缺口完美契合。
    "废物利用也要讲究火候。"谢明微碾碎齿轮时，零陵香丸坠入毒烟腾起孔雀翎状青雾。达来掷出的人耳链在磁场中扭曲成河图洛书阵，七枚暗器嵌入臂甲形成的关隘图，与她安插在兵部的暗桩昨夜呈报的布防图互为镜像。
    江怀砚劈断第七架云梯时，雁翎刀在城墙划出深及砖心的刻痕。迸射的石屑触发河底机关链，青铜蟾蜍吐出的铁蒺藜表面，狼毒汁配方正是太医院"失窃"的禁方——半年前她故意在御药房留下半页残方，便等着今日与战场毒雾产生化合反应。
    达来首级撞碎烽火台基座时，飞溅的血珠在傀儡表面凝成冰凌星图。谢明微指尖抚过红绳的动作，暗合昨夜推演的二十八宿位移节奏。
    三重雀头结缠绕的密函火漆，混入了三皇子侧妃最爱的玫瑰膏——这是她半年前赠予那位宠妾的"养颜圣品"。
    "丑时三刻。"沾血铜环嵌入磁阵核心的瞬间，十二具傀儡足底玄铁刺弹出倒钩。这批本该封存皇陵的贡品，三个月前被她批注"赤水清淤需镇水之物"时，便注定要成为撕裂东夷铁骑的獠牙。
    江怀砚归刀时瞥见傀儡眼眶渗出的松烟墨迹，与他们在地宫沙盘标注的合围路线完全重合。
    东夷士兵的哀嚎声中，浸泡狼毒汁的铁蒺藜随暗流构筑死亡甬道。谢明微凝视着青铜甲背面的微雕舆图，血迹正沿着她七年来在《山河志》中篡改的河道走向蔓延——那些"笔误"造就的虚假峡谷与隘口，此刻正吞噬着三皇子私军的最后退路。
    硝烟掠过她睫毛凝结的冰珠，折射出七彩光晕投在城墙箭垛。江怀砚的刀穗扫过青砖缝隙，带出半截波斯琉璃珠——这与三皇子冠冕暗格里的那颗互为子母，此刻正在千里外的朝堂上，将谋逆证据烙进某人的颅骨。
    "该收尾了。"谢明微弹落甲缝间的血晶，十二具傀儡突然自爆成青铜碎片。飞溅的金属在磁力场中组成边境线，恰与她三日前"遗失"在敌营的假地图形成致命误差。
    江怀砚的刀锋割断最后一缕晨雾时，赤水河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那是皇陵地宫最后一道机关启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