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已是秋

    楚南雪是他们的恩赐，他出生在战乱之时，他的母亲是燕北公主燕泽兰，他的父亲是燕北的一位少将军。
    那时，楚白慕刚攻下燕北的京都，他走出残破不堪的城门，在硝烟与白雪看到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那么小，那么柔弱。楚南雪就这样冲着他笑，楚白慕能感觉得到这个孩子莫名的喜欢他，而楚南雪的出现让他的神智有了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抱起来，在风雪间，他迷迷糊糊一路北上来到了一座寺庙——孤北寺，他将南雪养在孤北寺。就是这一次，他意识到自己时常出现的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以及来到燕北时莫名的悲欣交集。他总觉得自己该见到什么人，也总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遇上楚南雪的时候，他突然明白，自己的记忆一定是残缺的。他混沌许久的世界出现了第一抹天光。
    就是他这一次的离开，被楚白术和楚临沂钻了空子，他们屠尽燕北城，一把火燃得四方焦土。
    楚白慕从孤北寺回到燕北城，入目的是一场结束了的大屠杀，尸横遍野。那一瞬间，他的感觉自己被撕裂了，自己的一半在痛苦挣扎，一半强制的冷漠。
    他在城中漫无目地走，从城东走向城西，从堆积的骸骨他可以看出燕北城又多么繁荣。
    这一战，他在燕北待了九个月，他时常会去孤北寺看那个孩子。那里的和尚、主持对孩子照顾得很好，只是对待他的时候总是沉默，没人愿意和他说一句话。
    楚白慕大部分待在孩子身边，直到直到那一天，许未言冒风雪来。雪夜下，他陌生又熟悉地听着关于他过去的点点滴滴。
    他才知道原来他要找的那个人叫燕泽沂。燕泽沂在战乱刚开始的时候便被楚临沂抓了起来，现在被囚禁着。
    他那么急切的想见到那个人。楚白慕在地牢了把浑身是血渍伤痕的燕泽沂带回来，一把火烧了地牢，再放了一具死尸。
    那一年，燕泽沂被换上亲妹妹的脊骨，音容全改，一待就是三五年。而楚白慕在将他救出来的第二个月，就被迫回到楚国，被封燕王。
    楚南雪就陪在濒临崩溃的燕泽沂身边，他那么小却那么乖，趴在他身边，幽黑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甘离。
    再大一点的时候，楚南雪会软软地喊爹爹、父亲，依偎在甘离身边。如果没有楚南雪，甘离也不知道那几年他该怎会熬过去。
    楚南雪的名字还甘离取的“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那时的燕泽沂已经彻底变成了甘离，红衣盛过枫红，眉眼冷漠毫无笑意，脚踝带着不响的银铃。不响，不想。
    大概是在孤北寺的的三年，楚白慕不顾深冬的暴雪，独自北上来到孤北寺。他和甘离、楚南雪已经好久没见了。
    他推开沉重的寺门，那有一株古老的红梅，树下下甘离将楚南雪抱起来，以便楚南雪可以凑近看红梅花蕊。
    “一一，你身体不好，将南雪放下来吧！”楚白慕关怀地开口，他看见甘离本来微微带笑的嘴角，在侧头看见他的时候一下子就没了笑意。
    “父亲。”楚南雪尚小，只知道另一位父亲来了，他很开兴。
    甘离将人放在地上，“阿南，去玩吧！”，说罢就回到房里，门扉禁闭。
    “父亲，爹爹看见你不开心吗？”楚南雪在雪地里蹒跚走过去扯扯楚白慕垂下的衣袖。
    “下次别让爹爹这么抱了，爹爹身体不好。”楚白慕沉默一下，然后蹲下抱起小南雪。
    “爹爹看见父亲来应该高兴的，爹爹一直带着银铃，银铃内据说是父亲当年送的玉佩。”楚南雪将头埋进楚白慕的怀里，闷闷的开口。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楚白慕完全不清楚这件事，他只知道他后来再见甘离，在没看到玉佩的影子，他也不敢开口问。
    “许叔叔说的。”南雪伸出手勾一下梅枝，细雪簌簌落下，尽数掉在了楚白慕的脖子里。
    这一年楚白慕开始在扶雪院内栽种红梅，一株一株成了梅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