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西窗烛

    残月牙挂在天边，撒下浅浅的一层白霜，月亮也想遮住这遍地惨烈。
    许未言一身漆黑的夜行衣，手里握着一把冰冷的短剑，利落的站在这里。
    这个瞬间，他有点错乱。他像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
    这里的尸横遍野，仿佛一如当年。满城荒芜，四下寂静，所有鲜活的生命已全部消失。
    许未言用力握住这把短剑，上面浅刻着一朵雪花。一盏溅血的红色灯笼，摇摇曳曳眏入他的眼里，晃在他的剑身上。xszww8.net
    他一瞬错愕，难道因为太恨了，所以他杀了古家全家吗？
    “月儿”
    一声嘶哑声音打破了许未言的魔怔，他朝声音望去。
    “月儿，快跑。”古侯爷满脸残血，一身狼狈奄奄一息。他感觉周身到一晃一晃的影子，还以为他的月儿还这里，半眯的视线全部凝望着远处的跌落的一支金钗。
    “是谁？”许未言将短剑抵在他的脖颈上，另一只手难以抑制微微颤抖。
    就是眼前这个人，当初下令屠杀了整座燕北城。当他回到燕北城的时候，就是眼前这番场景，就是这个人杀了他的另一处归处。
    “月儿，快跑。”古老侯爷已神志不清，只是满心记挂他的女儿。气息越来越低，恍惚间一抹银光恍如他的眼中。
    满地霜白一如那年，满天的大雪，很快就覆盖了一切残败和猩红。
    恍惚间，一声声哀嚎涌入他的耳边。要他的命，要他不得好死，古侯爷在这哀嚎声闭上眼睛。
    果然，这就是报应啊！
    许未言一语不发，看着这个闭上眼的老人，渐渐冰冷，他竟不知该怎么描述这一刻复杂单位心情。
    这是他的仇人，他已经死了，死在自己面前。可是他的仇恨还在，丝毫没有消亡，我一切可能是因为他没有亲手送他归西吗？
    就算古侯爷全家被屠，又怎样！那做空城依旧空空如也，万里荒芜。
    一切情绪如风雪肆虐，快速过境，许未言握剑的手节泛白，他渐渐感到愤怒。
    是谁，是谁？
    他匆匆跑去王府，是不是楚白慕？直到看见那两人错愕的表情，直到他看见甘离冷漠的表情。
    他骤然冷静下。
    “公子，你就在这里吧！我和燕王去就可以了。”许未言收起一身狠厉，好言劝着甘离。
    那番场景，自己看了都难免魔怔，甘离又怎么看得下去。当年自己让他独自经历了那些，如今他不能再那么残忍了。
    一切就让他来吧！如今一见古家惨状，他心里就更加确定了。反正自己也没多少时日，也不怕天道轮回，一切就让他来，燕泽沂可得干干净净的活下去呢。
    燕王府里两大一小坐在桌边。楚南雪乖乖吃着饭，楚白慕将筷子递与甘离，开口说:“刚才许家两兄弟怎么来了。”
    “有一个不知道。”甘离垂眸接过筷子面色无波澜，“有一个是来认错的。”
    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楚白慕。楚白慕自然知道自己之前干的事，应该全部被那不讲义气的人交代了。
    只得讪笑了一下，“那他们怎么……好像吵架了？”
    “不知道”
    “哦！”
    楚白慕不再多言，心上却疑惑，为什么甘离会认识许未言？为什么两人的关系那么好？他也是知道许未言对许少言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怎么对甘离却是这么好。
    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今天许未言刚来抖露两人的事，他还是怕甘离生气。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最是关键了。
    甘离余光里瞥见楚白慕低着头，认真吃饭，时不时又抬起头，等自己看想他，他有露出一脸堆笑。他知道楚白慕有很多疑问，但他不打算直接说。
    谁让楚白慕前俩日不仅耍一招‘欲擒故纵’，还敢跟踪不认错。
    结果一整天，楚白慕啥也不干，就守在甘离身边。
    甘离看了眼门外的阳光正好，他就心领神会的拿起披风系在他身上，抱起甘离最近看的书，陪他坐在院边一棵梅树旁。
    “你这院子里那棵老树冬天有些丑！”甘离拿过书，突然开口。
    “一一说的是，我也觉得有点丑。等明年三月左右就开了。”楚白慕附和着，还凑到他面前，笑意容和。
    “嗯，是挺好瞧的。只是秋天一到就满院子落叶，还好夏天不惹虫子。”甘离点点头，面上淡定从容，心上却难以平静。早晨许未言的意思，他还是知道的。
    楚白慕看了那树一眼，那可不，就怕虫子扰到面前的人儿，他可是找遍楚京的驱虫办法呢。
    “我还记得一一说过，这老梨树开花的时候最好瞧了，如玉温润不失典雅，谦谦君子一般。”
    楚白慕将甘离散落的碎发撩开，似是回忆当时他说这话时候的样子。
    这就顺便想到了，还好当初他生气的时候没真砍了这老梨树。一一可是喜欢的紧啊！
    甘离许久才翻了一页书，似是轻叹了一口气，轻不可问。“我见你之前就欲言又止，说吧！你想问什么？”
    楚白慕愣了一下，笑着把关于许未言的哪些疑虑说出口。
    可能是阳光恰好，微风不燥。甘离也浅浅淡淡的说起些许旧年往事，不多但楚白慕听得很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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