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淡水

    “呵，这岛上还挺国际化，垃圾都覆盖了各大国家啊。”
    程立啧了一声，整个人倚在一块突出的礁石边，晃了晃拾到的保温杯。
    “真是飘洋过海送来的‘宝物’，真讲究。”
    折腾了将近半小时，他的塑料瓶里已经装得满满当当。
    除了几只生猛的小螃蟹，还有几条嘴巴张得夸张的小鱼，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软体生物。
    他甩了甩发酸的双手，站起来自语道。
    “今晚这‘荒岛海鲜自助’，有的整了！可算不用再喝椰子水提神了，真是喝到见椰子都恶心。”
    程立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地回到了火堆旁。
    沈知言已经做好了一把简陋的鱼叉，正对着海面跃跃欲试，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怎么样？收获如何？”
    沈知言瞥了一眼程立手中的塑料瓶，里头乱七八糟装着些螃蟹和贝壳。
    他语气充满嫌弃，尾音还刻意拉长了点儿。
    “就这？够你塞牙缝吗？”
    程立哂笑一声，将瓶子随手放在地上，开始摆弄捡来的干树枝。
    “就这些已经够我们饱餐一顿了，你倒是看看你手上那根牙签似的玩意儿，别一会儿成了海鸥的笑话。”
    “笑话？”沈知言冷哼了一声，“
    等着吧，我给你叉条大鱼回来，到时候你记得叫我爷爷。
    ”他说着，利落地弓起身子，把鱼叉重重一甩，像模像样地朝海水扎去。
    “爷爷我认不起，我怕笑场。”
    程立低头拨弄着火堆，火焰升腾，映得他的脸上有些模糊不清。
    尽管话里一派轻松，但他眼底的目光却深沉如水，对他们现状的深思丝毫不减。
    火堆终于烧旺，程立将从海边捞来的海鲜清理干净，一只只放在火堆边上烤起来。
    烤螃蟹的香味渐渐飘散开来，混着海风吹了出去，彷佛要勾来点什么天兵天将的馋虫。
    程立挑了块贝壳边缘试吃了一口，果然比椰肉强太多。
    “没被毒死，还能吃。”
    不远处，沈知言拎着他那根磨损的鱼叉气鼓鼓地走了回来，身后海水打湿了裤脚边。
    他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在沙地上，“别说鱼了，就连那些水草都看不起我。”
    “水草看不起你是情理之中，你这一身戾气也就适合叉叉空气。”
    程立一边说一边将烤得金黄喷香的螃蟹递给他。
    “来，爷爷请你吃点好的。”
    沈知言没客气，直接抓过螃蟹啃了一口，眉头舒张开来，含糊地抱怨着。
    “还不是靠这破螃蟹撑场，迟早我会——”
    话没说完，嘴巴已经停不下来。
    “味道怎么样？”
    程立笑着看他那狼狈模样，忍不住打趣。
    “马马虎虎。”
    沈知言嘴硬地应着，但眼神很快锁定程立手中的第二只烤螃蟹。
    程立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肩，把螃蟹塞给了他。
    “来，别撑着，反正塞牙缝的东西多着呢。”
    两人边吃边聊，闲扯间谈到了沈清茹。
    程立随口一揶揄：“沈清茹是不是很麻烦一个女人？”
    “何止麻烦，简直是灾难。不过咱可是沈家的人，大小姐麻烦，咬着牙也得受着。”
    沈知言耸了耸肩，他说完一笑，又啃了一口螃蟹腿，接着补充道：“你也不比我轻松，程总，这一窝麻烦可是栽你手上了。”
    程立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没接话，只是伸手朝身旁的沙地抠了两下，像是在漫不经心地想些什么。
    两人解决了食物后，程立起身指了指一旁的火堆。
    “行了，吃也吃了，该干正事了。我们得搞点净水出来，不然迟早吐死在椰子水上。”
    他将椰子壳拣了过来，摆在一边，开始琢磨起整套简易蒸馏装置的材料安排。
    沈知言朝他翻了个白眼，却也不推辞，一抖手便上前帮忙。
    “这玩意儿真能搞出水来？”
    沈知言半信半疑地盯着程立摆弄一堆破烂，质疑道。
    程立手里拿着半截椰子壳，另一只手握着一块尖锐的石头。
    正对着椰子壳边缘一下一下地敲击，试图砸出一个豁口。
    “你行你上啊，”程立头也不抬地回怼，“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荒岛求生是度假啊？”
    沈知言撇了撇嘴，没再吭声，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地上画着圈圈。程立忙活了半天，终于在椰子壳上砸出一个歪歪扭扭的豁口，他满意地拍了拍手，把椰子壳递给沈知言。
    “喏，接好了，别摔了，这可是咱们的‘生命之源’。”
    沈知言接过椰子壳，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嫌弃地皱了皱眉。
    “这破玩意儿，看着像个乞丐碗。”
    “乞丐碗怎么了？能喝到水就是好碗！”
    程立说着，从沙滩上随便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
    他用石头把瓶底切掉，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瓶盖上戳了两个小洞。
    “吸管呢？”
    沈知言问道，而程立却盯着地上他之前搜刮来的一堆“宝贝”，眉头微微蹙起。
    他拿起一根破裂得几乎不能再破的吸管，用手指捋了捋，突然转头对沈知言说：“这玩意儿比你的尊严还能撑，就是勉强能用。”
    “尊严？”
    “在咱俩被困荒岛，靠着啃椰壳和螃蟹来续命的时候，还谈什么尊严？”
    沈知言调侃道，随即他捏着那根烂吸管，一点点清理上面的污垢。
    “就算真的蒸了水，能弄出来多少？管够你一个人苦哈哈地舔几口都悬。”
    “就是舔两口，我也得尝试一下。”
    程立头也不抬，语气幽幽。
    “至少我们的体内水蒸发掉了还能填补些，这总比每天尿尿都心疼要好。”
    沈知言噗嗤笑出了声，“你这比喻，真让人绝望中透着一点点希望。”
    忙碌之中，两人顶着咸湿的海风配合得还算顺利。
    程立将切割好的塑料瓶和椰子壳小心组装起来，用草搓的绳子缠紧接驳处，看上去像模像样。
    沈知言在一旁盯着那摇摇欲坠的装置摇头叹道：“这玩意儿真能行？不会最后蒸出一锅卤水吧？”
    “不如赌一把？”
    程立抬眼瞄了他一眼，抿着嘴角，不知在嘲笑什么。
    “赌就赌。”
    沈知言哼了一声。
    “要是成了，皆大欢喜，要是不成，咱俩轮番舔螃蟹壳儿过活，死也让海鸥饿个两天！”
    程立“啧”了一声，又挑转头去拾柴加火。
    简易的蒸馏装置总算搭好了，海水被注入杯状的椰壳中，底下燃起了火。
    一缕缕蒸汽顺着固搭好的吸管飘上去，终于在上方的塑料瓶上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