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祝你生日快乐

    恬静就这样站在莱阳面前，苍穹的深蓝做了她的背景色，风卷起她半边秀发，让她看上去是那么茕茕孑立，翩若惊鸿。
    莱阳用力呼吸着，随后将背包搁在地上，挤出笑容道：“还好，没有前年十一月冷。”
    是啊，两年前的十一月，也是这个楼顶，也是他们两个人，也是这个时间段，命运的齿轮首次转动。
    两度花开花落，听着好像也不长，但对莱阳而言，彷佛过了一个世纪。
    “怎么来上海了？”恬静避开了伤感话题，问道。
    “随便转转，你呢？都还好吗？”
    这个问题让恬静有些情绪变化，她侧目看向城市，伴着风呢喃道：“不是说好了，不要再问嘛。”
    “我问的不是工作，是你的生活。”
    她秋水般的眸子一怔，缓缓看来。莱阳在对视中感到紧张，他挪开视线吁口气道。
    “你看，太阳也会下班，云彩也会休假，恬总呢，也该有静静的时候，静静呢，有她的朋友，她的朋友在关心她，你说她会怎么回答？”
    说完，莱阳眼睛跟做贼一样提溜着，看向恬静。
    这幅憨态可掬的样子让恬静忍俊不禁，片刻后，她低头嫣然一笑，旋即又用指尖将几缕秀发别耳后，语气松弛了些：“生活的还可以，就是站在楼顶有点冷。”
    “冷吗？哦，是你又瘦了，你看，这小西装硬让你穿出风衣的感觉。”
    莱阳压着心跳一步步走进，嬉笑道：“你这是cos总裁千金呢？看着不像啊，真要cos得穿个大风衣，叼个大雪茄，再戴一副墨镜。”
    淡淡的白玉兰味随着夜风再次传入莱阳鼻尖，使他特别想紧紧拥抱眼前这女子，可理智却无法同意，所以他止步半米前，迎上恬静那双大眼睛的注视，说道。
    “说话啊？瞪着卡姿兰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吓唬人呢？哎~你那个棍呢？把那个拿着更像个总裁，谁不听话就打。”
    其实当着心爱的人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真的很难！
    莱阳看上去语气轻盈，实则手指都在抖。
    没办法，他清楚两人之间得破冰，他也清楚恬静身体里还藏着一个人，要想让那个她出来，必须得这样。
    果然，恬静松了口气，眼神变化的同时，身上那层冰霜感也在剥离。
    她嘴角一扬，美眸弯弯道：“看来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果真能让人变轻盈哦。”
    “是啊！靠近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变轻盈。”
    “……”
    沉默，沉默，沉默中莱阳好想给自己一巴掌！
    好不容易营造出的轻松氛围，怎么……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快嘴呢？！
    这幕如果是场舞台剧，那绝对有一个扮演自己灵魂的人忽然从身体上分离，然后时间静止，一束光打在灵魂演员的身上，他蹲在地上大嘴巴子抽自己，边抽边喊：“让你特么嘴长！”
    氛围在凝固中凝固，恬静在沉默中沉默。
    莱阳快被这种凝固和沉默撕裂，他赶紧换话题，说她要是冷的话就下楼吧，自己也刚好饿了，下午看见楼下新开了家“意念”餐厅，不如去尝尝？
    恬静美眸如蝴蝶振翅般颤了下，几秒后说：“今晚和我爸爸有约。”
    “哦……明白，今儿你过生日嘛。那……我要不等你？反正今晚我也没事做，明天也没事，后天也没事……”
    “你不上班了吗？”
    “我失业了。”
    “……”
    “真失业了，你看你这儿有活没？年前让我凑合一下。”
    这话说得恬静哭笑不得，她让莱阳别开玩笑了，结果莱阳眉头一紧，语气严肃道：“我开什么玩笑？咱虽说不是什么985,、211，干不了技术活，但当个司机也成啊，或者当个秘书，我看你那秘书都咳成那样了你也不给人放个假，真是黑心老板。”
    恬静说不过他，而此时她电话也响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时，莱阳瞥见了屏幕上的备注，是她父亲打的。
    恬静瞄了一眼，抬眸道：“莱阳，谢谢你的生日祝福，不过我得走了。”
    “等会！我，我还没祝福呢……算了，你这个黑心老板瞧不上我，那你去忙吧，就让我在你这楼顶打地铺，在风中凌乱吧。”
    恬静又一次被逗笑了，她半严肃半玩笑地说：“你不觉得……你说这话有点小无赖吗？”
    “我无赖？”莱阳反问，忽然又唱起了歌：“我间中饮醉酒~很喜欢自由~常犯错爱说谎~但总会内疚，遇过很多的损友~学到贪新厌旧~亦欠过很多女人……你听过吗？这才叫无赖。”
    恬静手机又打了一遍过来，她低头时笑容也褪去了，随后她说了句明天再聊，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望着她离开，莱阳没挽留，只是继续在风中唱道：“为何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是话你蠢，还是很伟大~在座每位都将我踩，口碑有多坏~但你亦永远不见怪……”
    恬静走了，随着电梯门关，连白玉兰香也散尽了。
    莱阳玩世不恭的表情也在这一刻松垮了，他收了轻盈，满心沉重的走到背包前，从里边取出水壶抿了口后，直起腰看向魔都，各种光线交织晃动在他眼中，成为一个个失焦的点。
    “何必跟我，我这种无赖~活大半生，还是很失败~但是你死都不变心~跟我笑着挨，就算坏~我也不忍心~偷偷作怪……”
    叮——
    就在莱阳最后一句刚唱完时，背后又传来电梯声响。
    他错愕回头，再次见到那茕茕孑立的身影，复杂的眺望着他。
    “走吧。”她说。
    莱阳发出一个长长的“呃”字，问去哪？
    “去吃饭呀。”
    “你，你不是和你爸爸约了嘛。”
    “公司不允许楼顶打地铺，cos总裁的我得先解决你个无赖。”
    “呃，呵…呵呵……哈哈哈！好，吃饭吃饭，你请客哦~”
    “那你还是打地铺吧。”
    “别别别，我请！你想吃什么？哎，不如去你家吧，我给你做菜，实不相瞒我前阵子学了道火锅煮田螺，哎呀，味道鲜美极了！”
    ……
    软磨硬泡下，莱阳背着包拎着菜，又来到了恬静家。
    进门，灯开的瞬间，那种熟悉的，温馨的气味让他有些炫目。
    好久、好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这儿的布局还是原来的样子，无非是客厅的沙发上换了新抱枕，茶几上的杂志换了新封面，圆形的毛绒地毯改了椭圆形，别的都没怎么变。
    窗帘旁蹲放着自己送的绿植，但它有些蔫枯了，一大半叶子都泛黄，折垂下来。xiь.co
    趁恬静在换鞋，莱阳拎着菜走进厨房，灶台旁的锅也是自己曾经亲手修理的，一排排青色的碟碗也是自己以前亲手洗过的……
    多少次梦回此地，没曾想，今日就实现了。
    这一切难吗？
    好像也并没有多么难，真的不难，难的原来一直是自己执拗的心。
    莱阳有些感慨，要是能一直和恬静这样下去就好了，是不是恋人不重要，是朋友总可以吧。
    ……
    这晚，莱阳做了好几道拿手菜，孜然香和麻辣味充斥着厨房，锅铲翻滚，明火扑扑间，整套房子都有了生活气。
    摆了一桌菜后，莱阳还点了半打白啤，外卖上门。
    恬静很少喝酒，但在犹豫了一小会后还是给自己倒了杯，抿了一大口后俏脸像枯萎的花一样都收缩了，惹得莱阳哈哈大笑，问她多久没碰过酒了？
    “从你走后就没喝过。”
    她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句话，可脸却瞬间红温了，像一颗熟透的苹果，格外诱人。
    莱阳看得口干舌燥，只能美美喝一大杯酒压压心火！
    为了让氛围不那么尴尬，莱阳起身走到玄关处，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东西藏在背后，又走回来笑着说。
    “今天你生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生日礼物……噔噔噔噔！”
    莱阳一个反手将小葫芦递到恬静面前，恬静嘴角微张，把它接到手里后摸了几下，然后另一只手撑向额头，绯红的俏脸上升起迷死人的微笑。
    “啊~你真是……怎么能这么可爱，去年送我一个二，今年送葫芦，你是想说我二地跟葫芦一样吗？”
    她嘴里的二，指的是莱阳去年蛋糕上的蜡烛。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说自己可爱？
    她醉不醉的，莱阳真是醉了，也一下成话痨了，他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起这个葫芦的故事，从自己刚到杭州开始讲……
    几分钟后，莱阳终于停了下来，将一罐啤酒一饮而尽，猛吸口气道。
    “静静，这个葫芦，在你走后它的种子就落下了，生了因……花开花落，风吹日晒，我无数次以为它会夭折，可思念最终让它结了果，今天我把它带来给你，因也好，果也罢，都被剥离出来了，所以我不也再执着什么……只想简单地希望你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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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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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