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活命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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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啷啷!
    铁胆在木腔中急速旋转的尖啸声,恍若歼20战机贴着耳膜掠过。
    混混们顿时丢开武器,涕泪横流地捂住双耳。
    刘源踉跄后退三步,香烟从张开的嘴角跌落,燃烧的烟头在裤管烫出焦痕。
    乌木剑刃悬停在他眉心三寸处,剑风削断的额发缓缓飘落。
    “面子给足,恩怨勾销。”
    曾复收剑入鞘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方才只是掸去衣上尘埃:“若不服气,随时恭候。”
    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街角,瘫坐在地的绿毛小弟才颤声嘀咕:“蹲过苦窑的都这么邪门?前有薛三针飞穴定乾坤,今儿又冒出个木剑镇场。”
    话音未落便被刘源血红的眼神瞪回肚里,却在他心里种下更深的恐惧。
    那把会咆哮的木剑,莫不是传说中墨家机关术的残篇?
    KTV包厢的霓虹灯下,王豹油亮的光头顶着七彩光斑,手臂搭在身着旗袍的珠圆玉润女子腰间。
    这个昔日顾山爷麾下的头号打手,如今自立门户的江湖新贵,最近格外迷恋盛唐风韵——当然仅限于对异性的审美偏好。
    “兄弟你瘦了……”跑调的歌声突然被撞门声打断。
    马仔阿飞连滚带爬扑到王豹耳边:“坤哥栽了!在城中村被个叫曾复的撂倒,三招都没顶住!”
    王豹摩挲着后脑勺的手突然顿住,嘴角逐渐咧到耳根:“这尊活阎罗,合该是老天爷送我的大礼!”
    水晶烟灰缸被他攥得咯吱作响,眼中精光暴涨。
    自从三年前带着三十弟兄反出顾家堂口,他最缺的就是能镇场子的狠角色。
    那个油盐不进的刘源,他可是眼馋了整整七百个日夜。
    此刻城西茶楼里,顾山爷的紫砂壶重重磕在黄花梨案几上。
    这位盘踞临江二十年的老江湖,正死死盯着面前缠着绷带的刘源:“你确定那小子是号子里出来的?”
    “千真万确!”
    刘源肿成馒头的脸微微抽搐:“他使的是正宗的监狱格斗术,要不是我撤得快……”
    话音未落,顾山爷已拍案而起,腰间玉牌叮当作响:“找!掘地三尺也要抢在王豹前头!”
    浑浊的老眼里泛着赌徒般的狂热。
    他太清楚如今的江湖规则——十个混混不如一个杀神,何况这尊杀神还带着刑满释放的“金字招牌”。
    两股暗流在夜幕下急速奔涌,却不知某辆黑色埃尔法已悄然停在城中村口。
    车窗降下,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对着手机轻笑:“李总放心,猎头部已经锁定目标。”
    仪表盘蓝光映出他胸前的徽章——九天集团人事总监。
    暮色中,白大褂的褶皱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白医生将支票按在潮湿的砖墙上,指节敲击着墨迹未干的五十万金额:“徐先生要九天集团王智的命。”
    曾复的匕首尖挑起支票,寒光映出他嘴角的狞笑。
    此刻九天集团地下室的通风口正透进几缕月光,王智蜷缩在铁床边缘。
    他至今记得顾渊捏碎药瓶时飞溅的玻璃渣,那些折射着寒光的碎片像极了老同学眼里的杀意。
    若不是需要他当诱饵钓出外邪组织,自己早该和那八个绑匪共赴黄泉。
    每日晨跑时间,王智会趴在气窗栅栏上数蚂蚁。
    直到那个马尾辫姑娘闯入他的视野,她总抱着泛黄的《金匮要略》穿过梧桐道,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会随风飘落几片。
    某日暴雨突至,女孩躲雨时突然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王智慌忙扯下窗帘,却听见清脆的喊声:“喂!淋雨会得风寒的!”
    自称张一芬的实习生开始用保温杯装着姜茶过来。
    她总隔着铁栅栏晃悠胸牌:“我可是正式员工哦,不像你这种关禁闭的坏学生。”
    王智望着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银针包,突然抢过来扎向自己曲池穴。
    张一芬惊叫出声时,他苦笑着展示纹丝不动的右手:“看,被顾渊废掉的经脉。”
    当女孩追问禁闭原因,王智转动着失去知觉的手腕:“我偷了不该碰的东西。”
    他望着通风口外盘旋的鸽子,忽然压低声音:“知道为什么笼中鸟不逃吗?因为开锁的瞬间……”
    话音未落,地下室警报器突然尖啸。
    地下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张一芬捧着保温杯蹲在台阶上,看着正在研磨草药的消瘦身影。
    这个叫王智的男人似乎对各类植物如数家珍,从滇南的七叶莲说到长白山的野山参,连药碾子转动的节奏都带着韵律感。
    “你该不会在终南山修过道吧?”
    女孩晃着手机屏幕,斗医大赛的选手资料在幽暗空间里泛着微光。
    她注意到对方握药杵的指节突然收紧,青白皮肤下凸起的血管像盘错的藤蔓。
    王智抓起一把干枯的忍冬藤丢进铜臼,沙哑的笑声混着捣药声在墙壁间碰撞:“山里待久了,总得学些活命的手艺。”
    他突然停住动作,浑浊的眼球倒映着手机冷光:“除了顾渊,这些花架子连君臣佐使都配不明白。”
    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
    张一芬还想追问,却看见男人脖颈处尚未消退的暗紫色勒痕,那是三天前暴雨夜,他在仓库后巷被保安从绞索里救下时留下的印记。
    第七次踏入地下室时,浓重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歪斜的木架上,晒干的半边莲洒落满地,铜制药秤悬在铁钩上来回摇晃。
    张一芬的帆布鞋踩到本摊开的《雷公炮炙论》,泛黄书页间夹着半张烧焦的火车票,墨迹在“云台山”三个字上洇成团状污痕。
    “监控有37分钟空白期。”
    陈庆擦着额头的冷汗,平板上循环播放着货车进出记录:“那辆冷链车本应运送药材到市郊仓库,却在环岛路消失了。”
    顾渊用钢笔尖戳着办公桌上的太极图镇纸,檀木开裂的细纹沿着阴阳鱼蜿蜒:“查查最近谁在打听《青囊书》残卷。另外……”
    他忽然转头看向窗外的银杏树:“让那姑娘离地下室远点。”
    柯旭摆弄着从现场带回的紫砂药壶,壶底沉淀的黑色药渣泛着金属光泽。
    当他用镊子夹起半片未燃尽的黄表纸时,暗红色的符咒纹路在实验室灯光下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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