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动身

    过了一会儿，紫依过来陪他吃饭。
    褚以墨提起紫依送来两本的游记，道：
    “这两本中，一本有记宇中名胜，另一本虽也像说宇中各处风物，有许多细节却是我从没听说过的，实在奇怪，我有些好奇这书是何人所写，哪里来的？”
    紫依道：“我的书太杂，有许多都记不清是哪里来的了，不过我记得一些没有着者的名字的是岭中的前辈的随记。”
    褚以墨应了一声，又道：“那两本我还没有看完，姑娘可否借我带去细看，待读完了再完璧归赵？”
    紫依手上筷子一停，问道：“你打算动身了？”
    褚以墨点点头：“明日一早。”
    紫依顿了一顿，道：“那几本我平日也不常看，送你也不妨。”
    褚以墨道：“那不行，无名氏所着的《君子之德》中曾言，‘君子不夺人所爱’。”
    听得紫依又好气又好笑，一时别过脸去不搭理他。
    褚以墨的得意几乎满溢出来。
    “还须得麻烦你一会儿找怡若和宇秀、枚叔过来。”
    紫依：“他们最近跟着若谷、余落在岭中同孩子们切磋法术，四处游走，想必这时候也在吃东西，过一会儿再给你找来。”
    “多谢你这阵子的照顾，自我受伤始，你都没出过意幽院附近，难为你了。”
    紫依笑了一声，心道：“没想他都知道。”
    嘴上道：“这都是小事，不用说谢。”
    褚以墨道：“还有浮望山上，若没你，我兄妹二人如今只怕没命活了。”
    紫依一怔，道：“客气了，你平日救我那么多回，相比起来，我做的并不算什么。”
    褚以墨：“我平日救你，都是举手之劳，不值得说的，你为我孤入熠中，可谓拿性命冒险，这份恩情，一个谢字绝不足以抵偿。”
    紫依道：“言重了，挟恩求报，君子不为，你大难不死，想必会有后福。”
    ……
    紫依不会想到，褚以墨大难不死，后面仍有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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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上起来，宇族边府的马车已经来到诺喑岭下来接，紫依和青琳姑娘，还有若谷、余落都去相送。
    此地一别，真就各奔东西，难得再见，褚怡若一个惯常自得其乐的人，也少见地露出了悲色，神情庄重。
    向青琳姑娘、余落、若谷，还有嫣儿一一道谢告别毕，向紫依郑重点首，道：
    “紫依姑娘，自古以来，都是从随众说者多，人云亦云，少见得几个能独立于其外而细详者，我一向以为自己在常例之外，不想也因人言，暗生成见，又因为成见，遭此一劫。痛定思痛，回想来，若置身于你和彧英姑娘之中任哪一个的境地，我都不见得能做得好，先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紫依也敛色还礼，道：“姑娘通达敏慧，如此年纪，当此境遇，还能体察他人之难处，真的可贵。”
    因长老一向不见外客，褚以墨只好谢过岭上诸位，又请青琳姑娘代传感激之意，自行离开。
    紫依站在山头，直望着一行人车马没入绿山烟霭之中消失不见，仍未离去，孤自长叹一声。
    嫣儿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忽道：“姑娘是在担心长君大人吗？”
    紫依眼睛望着远方，叹道：“他身边那么多人，何至于担心呢……”
    嫣儿道：“那就是舍不得了。”
    紫依嗔了她一眼，嫣儿笑嘻嘻地躲过去了，道：
    “长君大人落了件东西在房间里，姑娘现在回去拿，兴许还能赶得上把东西交给人家。”
    紫依闻言一惊，看看嫣儿，又回头看他们离开的方向，只见着叠云似的重山。
    然而心弦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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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意幽院中，只见褚以墨住过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并没有留下什么。
    她想起褚以墨说要带着自己的两本游记去，没想到连那本垫桌脚的《君子之德》也没有留下来。
    她后知后觉到自己让嫣儿这小丫头给耍了，有些气，要去找她算账。
    然而一踏出门去，骤听院子外对着的青山里的传出一声清啼、两声回响，一股清风吹来，竟像寂寞深山的一声叹息，令她不由得滞住了步伐。
    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大抵明白诗文里常说的“人去楼空”是怎生的心境了。
    寂寞秋山，晨似暮。
    ……
    秋山外，车毂缓缓行进，尘土漂浮不定。
    车上的人掀起帘子一角，望着青山退去，默默低头，缓缓摩挲着手心的丑鱼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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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以墨走后不久，长老便遣人来叫紫依。
    紫依收拾收拾心情，到竹阁拜见。
    长老这次是隔屏相见，紫依坐了半天，才开口问道：
    “褚以墨走了，你如今有何打算？”
    紫依心神不定，思索一番，才道：
    “覃彧川已然进入魔界，无从寻起，许多谜团仍没有解开，我想，先将冥冰玉的阵图画好，再下山去找尚纥的麻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