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解闷

    时隔多日，长老的竹阁终于再次收到了宗琪的传信。
    正好廖叔送水进来，见长老读完信轻舒了一口气，便问：
    “是宗琪传信过来了吧？他这阵子一直联系不上，没出什么事吧？”
    长老捻指烧了掉信，微微摇头，道：“年轻人的跌宕，难免的，不必担心。”
    廖叔手上一顿，又道：“熠中的事，有眉目了？”
    长老自接过水，微抿一口，道：“那里也比我们想象中的复杂，再给孩子们一点时间吧。”
    廖叔遂低头默默收拾书信余烬。
    长老问道：“怡若恢复得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这孩子命大，虽然中毒，好在控制得快，要不然就算取来浮望山的幻草，也无济于事。”廖叔道。
    长老长嗟一声：“可惜，可惜，紫依没有这个好命。”
    廖叔听见这一嗟，忽也变得沉重起来，道：“长老，您说，覃彧川这小子能指望吗？”
    长老摇头：“覃非的灼毒，本就一向无人能解，更何况，覃彧川去的是对我们来说危险重重的魔界，一切都要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天，灰沉沉地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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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幽院，书房。
    紫依暂将书合上，去点了两盏烛火来，走到窗边探出身子，瞧外面的天色。
    昼色未褪，天白灰灰的，像洁白的纸上泼了洗毛笔的水——一层不浓不淡的薄薄脏污感。枝浓叶密的诸木或群或独地布在这天色边缘，仿佛是绿里生烟的花边。
    紫依放目望远山——山的深处已经发黑，显出暮色将至的意思来了。
    三两飞鸟从窗对面的林子里飞过，落下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它们的影子是黑色的，仿佛一阵阴风从紫依心中掠过。
    她忽想——又好一阵子没见泀钥了。
    想到此，那不远处静立的高树的模糊影子，好像也忽显出几分泀钥的影子来。
    简直是魔怔了——她想。连忙伸臂拉上了窗户。
    门那边传来两下敲叩声。
    紫依一回头，瞧见一身淡蓝衣衫的褚以墨立在门边，侧脸被淡淡的烛光照着，于不时跳动的昏黄色中显出些许的苍白。
    “你能起来走动了？”紫依大感惊异道。
    褚以墨一只手支在一边的门框上，目光往她书架上一扫，又看她，清了清嗓子道：
    “老这么躺着也着实无聊，不如借你两本书看看。”
    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道：“怎么？你不愿意？”
    紫依摇头否认，向他走过去，道：“你的状况，不宜劳神。”伸手向他。
    褚以墨抓着她的手臂走进来，道：
    “看些闲书，不至于劳神，你若实不放心，可直接念与我听。”
    紫依咬一咬牙，问道：“想看什么？”
    褚以墨目光往紫依的书架扫过去，反问道：“你平日里都看些什么？”
    紫依道：“诺喑族的古书，想必大人看不明白。”
    褚以墨笑了一声，不经意地低头，瞥见她的书桌上摆着一块乌黑的石头，粗雕成丑鱼模样。
    “这是什么？”
    紫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瞧见了那尾鱼，回答道：
    “鲤鱼，我雕的，大人也看不出来……算情有可原。”
    褚以墨拿起来，放手心里仔细看了两眼，忽道：“送我吧。”
    紫依不假思索便脱口道：“为什么？”
    褚以墨眉睫闪动，思虑片刻，道：“这个为什么，我以后再回答，就当我欠你一个理由了。”
    紫依不肯，抬手去夺。
    褚以墨倏地合上手心，躲过她去。
    “褚以墨，你别得寸进尺！”
    褚以墨离开她一丈远，抛下话道：“劳姑娘挑两本书来解解闷，感激不尽。”
    径自离开，那腿脚麻利的，压根不像需要人来扶着的样子。
    紫依气得竖眉跺脚，骂道：“好无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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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以墨出了紫依的书房，忽收到一道讯息，自回到房间去看。
    消息来自遥远的东宇城，是留守在长君府的宇露传来的。
    君上派的人从东宇城出发，朝边界过来了。
    褚以墨看罢消息，只是稍稍的一愣，又复回过眼来，定定地盯着方才抢来的丑鱼石头看。
    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脚步声。
    褚以墨把石头收好。
    ……
    紫依捧着一摞书进来，对褚以墨道：“你要看的书。我挑的是前辈写的游记。”
    褚以墨点头道：“什么都好，我都看得来。”
    紫依往他房间的桌子放下，转身离开。
    褚以墨隔了一会儿过去翻看，除了紫依提过的游记外还有一本，叫——《君子之德》？
    褚以墨眉头微蹙，拿起来一看，那书面白里泛黄，表面还隐隐带有方形的印子，想来是平日拿来垫桌脚的。
    着书者……无名氏……
    怎么感觉她在借这书名骂人呢……
    褚以墨不禁嘴角上扬：“没想到，你也有气急败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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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以墨上诺喑岭养伤的第六日下午，宇君从东宇城派出来的人到达了边府。
    褚以墨伤势严重，无法再继续打理边界的诸多事务，宇君决定将边界交给二公子褚以豪和夏瑜将军，遂令褚以墨伤势好一些后带着褚怡若动身回城。
    边界诸族很快都获知了这个消息，暗暗骚动。
    宇风安排好了返城事宜，来诺喑岭问褚以墨的打算。
    褚以墨坐在房中翻着紫依挑来的游记，津津有味。
    “大人，您的伤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就走。”
    “明日？”宇风显得有些惊异，“会不会仓促了些？您的功力还没恢复——”
    “不妨，准备马车，我们慢慢走过去。”
    “是。”
    宇风出去不久，嫣儿来送晚饭。
    褚以墨放下书，问道：“你们家姑娘在吗？”
    嫣儿道：“姑娘在书房。”
    褚以墨道：“她还没用过饭吧？可否烦请姑娘请她过来，就说我等她来了再动筷子。”
    嫣儿点头答应。
    褚以墨不忘嘱咐道：“劳姑娘再添一副碗筷。”
    嫣儿应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