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试探

    “坐吧。”
    褚以墨伸手扶了她一把。
    “我这些日子刚到宇族西界，偶然听闻诺喑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长老，今日抽了空，特意来拜见。”他转开话题说道。
    落坐对面的紫依听着，垂下眼来，一时之间没有开口。
    这些日子她虽坐在深山，但南十方一直不间断地给她传着各方的消息，因此，她知道褚以墨这段日子的动静——
    他所在的边府正当宇族西南门户，离诺喑并不远……
    “有什么为难之处吗？”见紫依迟迟未回答，褚以墨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了一句，然后低头喝茶。
    紫依吞了一口茶水，道：“你可能没听说，长老素来不见外客的。”
    褚以墨不紧不慢地道：“我听说了。”
    紫依闻之，有些疑惑地望向他。
    褚以墨仿佛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听见紫依说长老不见客便也不再追问，放下茶杯，道：“那留我吃顿饭吧。”
    紫依神情一顿。
    好巧不巧，她平日用早饭都去长老的六一居。
    他莫不是专在这里等着她？
    她的手指抚着茶杯，心下犹疑，只觉得这个褚以墨当真有些难以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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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儿打小好吃，跟在翎君夫人身边多年学得一手好厨艺，自来了诺喑，偶尔也给负责照料长老起居的廖叔做点忙，灵巧甚于往日，因此褚以墨留下用饭的突然要求也没有难倒她，很快就做了一桌子菜出来。
    紫依因为前阵子灵息受损，身体不如平日，这些天吃的都是些灵草和药膳之类，那味道一言难尽，偏偏长老不依不饶，还要盯着她吃完才肯。
    如今坐在褚以墨旁边，看着绿菜鲜汤摆了一桌，竟然有些不习惯，只先舀了点汤水，夹了点菜在碗里。
    褚以墨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饭桌，纳罕地道：“怎么，你身边的人做的东西竟也不合你的胃口吗?”
    紫依连忙道：“我什么都吃得来，别不合你的胃口才好。”遂低头吃自己的。
    褚以墨扫了桌子一眼，先不再说，也动筷子吃起来。
    紫依看起来不喜食荤，夹的都是素菜，褚以墨心细，不动声色地将长手一伸，把几盘素的都推到了紫依面前。
    两人吃了没多久，嫣儿抬着一个食盒进来，道：“姑娘，廖叔遣了人将药膳送过来，正好您一块儿吃了吧。”端到紫依面前。
    那药膳里草本的苦味似有似无地飘过来。
    嫣儿一边给紫依盛进碗里，一边说道：“廖叔怕您不吃，特意叮嘱我看着您。”
    紫依看着送到嘴边的汤水，勉强抿了一口。
    褚以墨抬眼瞥过来一眼，瞧见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转头对嫣儿道：
    “我在这里，倒不必你看着了，再说，”他探头瞟了一眼那药膳盒子，“你们姑娘什么都吃得来，不怕她不吃。”
    紫依语塞，垂眉擦了擦嘴角。
    嫣儿忍不住笑了一声，行礼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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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了紫依出来，褚以墨带着宇风漫步在诺喑岭中。
    山径平坦而弯曲，上面铺着一层细碎的石子，昨夜的雨水尚还未干，湿漉漉的；路的两旁高树投荫，清风阵阵，还不时有虫声传来，显得十分幽静。
    褚以墨一路走来，心事重重。
    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前路上方分出一条小径来，眼见着愈上愈陡，绿荫愈盛，直至遮了尽头，仿佛小径不住地延伸，接入了神秘的洞口。
    一位脊背微偻的中年男人挎着背篓，草帽半遮着脸，慢悠悠地打那小径上下来，喉中时不时蹦跶出几个词句，像是吟唱着曲词，又像是在自说自话。
    双方迎着面遇上，那男人却对褚以墨主仆二人视若无睹，只自顾自走了，缓缓消失在拐弯角里。
    宇风觉得奇怪，多看了两眼，转头对始终不发一言的褚以墨道：“大人此行可是发现了什么？”
    褚以墨疑虑地道：“她身边的嫣儿姑娘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翎君盛怒之下下了禁令：逐紫依出府后，府里上下不得与紫依往来。
    宇风道：“嫣儿姑娘是侍主有失，被翎君夫人逐出了府，五姑娘怜惜，将她捡了回来。”
    褚以墨听了，没有再多说什么。
    宇风察言观色，道：“大人担心嫣儿姑娘给紫依姑娘下药?”
    褚以墨摇头：“贺紫依的饮食没有问题。”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距离，将出岭界。
    褚以墨回首扫视这片神秘河山，心情愈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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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褚以墨，紫依回到书房里继续看诺喑岭的资料。
    过了不到两盏茶的时间，青琳姑娘传消息过来，说褚以墨主仆二人俱已出了诺喑，紫依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举目向南窗外望去，只见外面的青山脊上微风不断，雾气恍若白水，源源不断地流过，远远看去，白绿两色交相显现，整座山都湿漉漉，也不知今日还能不能见得太阳出来。
    她想给兄姐传信，叫她们提防尚纥一些，可想起自己如今已经没了君府姑娘的身份，又不好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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