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锚吻

    苏夏的骨锯卡在篮球架锈蚀的螺丝里时，虎口螺旋疤的温度突然从背后覆上来。
    “反曲30度，腕部承重减轻47%。”
    男人的手掌裹住她握锯的手，呼吸扫过她后颈的焦痕。荧蓝色数据流从他的指尖渗入金属，锈迹剥落成蝶群，在暮色中拼出林晚实验室的原子结构图。苏夏肘击对方肋下，却被他用膝盖抵住腰窝——这个姿势在十二个平行时空里同时发生，十二个苏夏的耳垂都染上晚霞的潮红。
    篮筐突然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篮球落地时弹起的不再是皮革，而是婴儿素体蜷缩的胚胎。男人勾脚挑起胚胎抛向空中，苏夏的焦痕不受控地暴长吞噬，却在触及胚胎的刹那尝到蜂蜜味——那是五岁住院时偷藏的枇杷糖浆味道，早该被林晚的镇静剂清洗干净。
    “你吃了我的童年。”苏夏的骨锯震鸣着切开时空膜。
    “是你自己把记忆锚点藏在篮球场。”男人拽着脐带跃上看台，他的卫衣兜帽被风掀开，露出后颈荧蓝色的逆光螺旋烙印，“要试试双人模式吗？第七千次轮回特别彩蛋。”
    看台铁网突然熔化成记忆凝胶，裹住他们的脚踝。苏夏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蹲在球场角落，用钛钉在地面刻螺旋；而此刻男人的手掌正覆盖她当年冻疮未愈的指节，体温透过十年时空传递过来。焦痕突然反向吞噬，将两人拖进彼时的黄昏——
    2008年4月7日17点23分，住院部顶楼未锁的天台。
    病号服苏夏的钛钉脱手坠落，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凌空接住。他白大褂胸牌上的【实习医生Zero】还带着塑封的锐角，递回钛钉时故意用虎口的疤蹭过她手背：“刻螺旋不如刻心电图，这个频率更适合当密码。”
    现实中的苏夏突然捂住心口。焦痕深处传来林晚的加密警告：【禁止与初始变量发生粒子纠缠】，但男人已经扯开实习医生的伪装，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和今日的他完全一致。
    “你篡改了我的记忆锚点！”苏夏的骨锯劈开天台水箱。
    水流倾泻的瞬间，男人搂着她的腰跃入水幕。他们在下坠中穿过七层时空膜，最后跌进便利店冷柜的玻璃倒影里。
    荧光灯管在头顶嗡鸣，男人后背抵着冻酸奶货架，苏夏的焦痕正咬住他锁骨下的逆光螺旋。
    “这是你第七次在这个位置撕开我。”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冰柜制冷剂的流动，“前六次你都选了巧克力味，这次换成香草如何？”
    苏夏的牙齿刺破他皮肤表层，荧蓝色数据流涌入口腔。这次她尝到的不是血腥味，而是林晚实验室禁闭期间，有人偷偷塞进她枕头下的太妃糖——糖纸叠成的千纸鹤现在还锁在痕匣的陶瓷胸腔里。
    货架突然倾斜，无数记忆罐头滚落。男人在坍塌中护住她的头，苏夏看见二十三个不同年龄的自己从罐头里爬出，每个“她”的掌心都延伸出脐带缠上男人的手腕。最幼小的那个五岁苏夏趴在男人肩上，正把枇杷糖浆涂在他的逆光螺旋烙印上。
    “监护仪显示你心跳120，体温37.2℃，符合初级熵悸反应症状。”男人舔去她嘴角的数据流，身后的便利店玻璃映出万千时空的盛景——每个橱窗里都有一对苏夏与Zero，有的在厮杀，有的在接吻，最远端的画面定格在雪夜实验室，他握着她的手将钛钉刺入自己心脏。
    焦痕突然暴发引力旋涡，将两人甩回篮球场现实。夜空中的逆光螺旋比往日膨胀三倍，星群排列成林晚的冷笑。苏夏的卫衣口袋多了一枚生锈的钛钉，钉体刻着新添的细小字迹：【下次换你藏，我来找】。
    痕匣的警报声从三百米外的电话亭传来：“你在和湮灭级变量玩捉迷藏？！”
    苏夏捏碎公用电话的话筒，陶瓷碎片扎进掌心：“关闭所有监控，我要他心脏搏动的原始数据。”
    “已调用第七千次轮回备份。”痕匣的声线带着罕见的颤抖，“警告，你的焦痕正在重组出不属于本时间线的器官……”
    苏夏扯开衣领，左胸皮肤下荧蓝色的心脏搏动着陌生频率。球场对面，男人正用脐带牵着二十三个迷你苏夏打篮球，每个投篮动作都精准复刻她记忆里的美好切片。
    最年幼的那个五岁苏夏突然转头，将枇杷糖浆涂在嘴唇上，朝她送来一个飞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