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身份

    聂空微微一愣，意识到能让这青袍男子如此郑重提出的人，必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加上他脸颊上可怖的烧伤痕迹，更显得事情蹊跷。
    只是，若非青袍男子当初将悬崖之上坠落的聂空救下，又提出这考验，令聂空得以在挑战之中突破。
    恐怕聂空早已粉身碎骨，更不用提凭借自己的力量摆脱追杀，走出这幽兰谷了。
    思及此，聂空虽有所犹豫，但随即点头应允：
    “施主但说无妨，若能帮到施主，小僧自当尽力。”
    不知为何，聂空同意，青袍男子的脸上却闪现出一股迟疑。
    似是他自己，也近乡情怯，不知如何开口。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道出：
    “我要你见的，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子，名唤黎煜。”
    黎煜？
    聂空陡然听到骆宾王的大名，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置信。
    此人满脸烧伤的痕迹，衣衫看着已经多年未换，破烂不堪。
    若是在他处撞见，说不定会被人认作落魄肮脏的乞丐。
    连和尚化缘，都绝不会考虑这样的人，甚至会好心扔下几个钢镚。
    若非他一身极高的武艺，说明他沦落至此，定是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聂空心中暗自思忖，此人究竟是谁，竟会认识骆宾王这样的皇亲国戚。
    青袍男子见聂空面露惊异，便继续说道：“黎煜他……”
    话未说完，却突然停顿，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话语。
    聂空见状，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之后，青袍男子才缓缓开口：
    “他还活着吗？”
    显然，身处幽兰谷多年，他已不知外界的任何消息。
    聂空听闻此言，心中更是疑惑重重。
    他本以为青袍男子会让他传递什么重要信息，或是完成某项任务，却没想到只是询问一个人的生死。
    聂空沉吟片刻，决定如实相告：
    “施主，实不相瞒，小僧自京城而来，确曾见过骆宾王。”
    “骆宾王？”
    那青袍男子重复了一遍，忽又大笑起来。
    “好你个黎恒，还敢堂而皇之地给我儿子封号，真是不知廉耻！”
    一番话，竟是信息量颇大。
    聂空一惊，难道此人，便是骆宾王黎煜之父，当今皇帝黎恒的长兄，曾经的皇太子黎宪？
    他不是在多年前的宫廷政变中丧生了吗？
    聂空心中震惊，但面上却未显露出丝毫异样。
    他谨慎地将骆宾王黎煜如今沦为京城纨绔之首，名声稀烂的事情，向青袍男子透露。
    聂空知道，这背后定然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皇室秘辛。
    青袍男子听后，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既有愤怒也有无奈。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原来如此，看来我儿在京城的处境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这下，聂空才确认，眼前之人，正是黎宪。
    聂空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能感受到黎宪心中的纠结与痛苦。
    黎宪已然多年未与真正知晓他身份之人说话，似是打开了话匣子：
    “若非我当年假死，恐怕太子府上下早已血流成河。加之严重烧伤，一身武艺尽毁，只得逃到这幽兰谷。若非此处灵气充沛，又有灵草无数，我才得以苟活至今。”
    “告诉我，我儿这一切，只是伪装对吗？”
    黎宪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也在害怕，害怕黎煜真的被养成一个废物。
    聂空听着黎宪的叙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同情。
    他自袖中，取出骆宾王曾经交给他的那枚令牌。
    “施主，骆宾王表面放荡不羁，实则暗中积蓄力量，这枚令牌便是证明。”
    聂空将令牌递给黎宪，继续说道：
    黎宪接过令牌，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其上那栩栩如生的龙形图案，便是他不忘复仇的最好铁证。
    还有旁边隐晦的家徽图案，非黎宪自己，无人能认出。
    黎宪知晓，聂空绝不可能伪造出这隐秘的图案，这才放下心来，轻叹道：
    “不愧是我儿。”
    又抬眼看向聂空，眼中更多了几分欣赏。
    “他既能将此令牌交予你，定是对你十分信任。既如此，我这做父亲的，就帮他一把吧！”
    言罢，竟陡然出手。
    一掌击中聂空胸前。
    聂空沉浸于这对父子的坎坷命运之中，还在无比唏嘘，一时不察。
    好在他先前在冰河之中浸泡，吸收了冰火力量，体术强大太多。
    精神未觉，肉体已自动卸力，将这一掌的力道化解了大半。
    然而，黎宪的掌力非同小可，聂空还是感到一阵气血翻涌，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黎宪见状，微微颔首，似乎对聂空的反应颇为满意。
    “你这和尚，不仅心性坚韧，连身体也锻炼得如此强健。我这一掌，足以让常人当场毙命，你却能承受下来，看来你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黎宪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赞许。
    聂空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平复了翻涌的气血，不解其义：
    “施主，这是为何？”
    黎宪却不答，又是一拳追来：
    “不过，这只是开始。”
    此拳力量又更胜一筹，拳风呼啸，仿佛能撕裂空气。
    聂空不敢大意，运起内力，双掌齐出，与黎宪的拳头碰撞在一起。
    两股力量相撞，发出一声闷响，聂空只觉得双臂一麻，但还是稳住了身形。
    黎宪见聂空能够接下自己的攻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不错，你的确有几分本事。但要见我儿，你还需要更强。”
    说罢，他双脚在一旁的树干上一踏，竟是借力跃起，又是一记凌厉的腿法攻向聂空。
    聂空见状，不敢怠慢，急忙侧身避开，同时心中暗自惊叹黎宪的武艺之高超。
    黎宪的腿法如影随形，招招紧逼。
    聂空只能全神贯注地应对，他明白，黎宪是在考验自己，也是在训练自己。
    他心中没有丝毫怨言，反而涌起一股斗志。
    他深吸一口气，将冰火之力在体内运转，准备迎接黎宪的下一轮攻势。
    两人在幽兰谷中，一老一少，一僧一人，就这样在月光下，你来我往，拳脚相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