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不是在生这个气

    霍泯敛下的目光似带着热度，烫得她忙往旁边退一大步。
    过近距离转瞬拉开。
    慕鸢定了定神：“霍总过来，只是为了跟我争辩这件事？”
    “不是。”
    “那你为什么来了？”
    霍泯下颚线收紧，沉默数秒，又回到最初问题：“你是不是没吃饭？”
    慕鸢匪夷所思：“我吃没吃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重要。”
    他眼眸深如夜潭、水纹波荡诱人深入。
    慕鸢心头一顿，忙错开与之对上的目光。
    他今天很奇怪。
    见她不愿看自己，霍泯眸底积蓄失落，声线低哑：“你胃不好，要按时吃饭。”
    明明是一句关心话。
    可慕鸢却觉得像被冒犯。
    他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又给一颗糖？
    明明分清楚的界限又被他搅乱。
    突涌委屈令她胸口起伏，不受控地说出刻薄话：“霍总，即便你是我的领导，但连我吃饭这种事也要管，你控制欲是不是太强了？”
    霍泯眸色深谙：“你会胃疼。”
    “胃疼？你只是我领导，除了工作，你不应该关心其他关于我个人的事情。”
    领导两个字就跟带了刺，听得刺耳。
    “我们也是朋友。”他沉声，换了个词。
    却不想，瞬间惹恼她。
    慕鸢杏眸染了霜：“请霍总以后都别这么说，我有自知之明，不敢高攀。”
    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实在是太难以忍受。
    慕鸢绕过他就想走。
    刚经过他身旁，手腕就蓦然被紧攥。
    慕鸢条件反射就想甩开：“你别碰我！”
    但下一瞬，就被猛然往前拽。
    被迫对上他阴霾黑眸：“就这么生气？”
    慕鸢气笑：“这句话该我来问吧？我不就是喊来了副院么，你就那么生气？”
    手腕上的力道加深，慕鸢秀眉蹙得更深。
    “放手！”她杏眸中升腾起恼意。
    霍泯看着她不服面色，薄唇抿成不悦直线，一字一顿：“我生气的是你不是自愿来找我这点。”
    慕鸢神色立顿：“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泯面颊紧绷，片刻，声线低沉：“你从未主动来办公室找过我。”
    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
    但连在一起就理解能力崩塌。
    她匪夷所思：“我当然不能去找你。”
    “为什么？”他黑沉的瞳里偏执倒映着她。
    慕鸢一脸不理解：“因为我们的关系不能公开啊！”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便寒声质问：“有何不能？”
    他质问语气太理直气壮。
    以至于慕鸢第一秒仅对自己产生怀疑。
    第二秒才恢复清醒。
    “我们都快离婚了，要是被发现我们就白瞒五年了。”
    一听到‘离婚’这个敏感词。
    霍泯名为理智的弦又断了，面色森寒得骇人：“但我们现在还没离婚！”
    她就不能跟别的男人厮混。
    慕鸢纯然不解：“左右就一个月，不也快了吗？且你都跟唐娜娜求婚了，你不急着跟她领结婚证吗？”
    霍泯眉心拧死：“我什么时候跟她求婚了？”
    空气都安静。
    慕鸢感觉自己脑回路被他强行拐了弯、现下不能正常思考。
    霍泯却从她的话里揪出条线索。
    “所以，你以为我跟她求了婚，才要跟我提前离婚？”
    慕鸢没出声。
    但表情默认。
    霍泯心头积压整日的闷气褪了大半。
    还好，他还以为是因为那个男人。
    不过。
    他面色幽沉：“我从没跟她求过婚，也绝不会。”
    慕鸢诧异。
    片刻，她才缓缓想起他们当初协议结婚的原因：赵珂琼以死相逼，不让霍泯继续跟唐娜娜厮混。
    因为唐娜娜当时脚踏两条船。
    她同时还和F国一酒庄继承人暧昧不清。
    实际上，唐娜娜能拥有‘帅哥收集器’的头衔。
    并不是空有虚名。
    跟她闹过绯闻的男朋友已经可以用一卡车来装。
    霍泯就像她池塘里的一条鱼，大鱼。
    但可以肯定的是：赵珂琼绝不会接受唐娜娜进门。
    所以霍泯说不会求婚，还是因为赵珂琼的原因吧？
    可唐娜娜能忍受当他一辈子的地下情人？
    想到上次逼宫的事情，慕鸢不认为她愿意。
    这将来，要说动赵珂琼，也是件难上加难的事。
    霍泯见她陷入思忖，想到什么，眉眼骤冷：“她来找你麻烦？”
    慕鸢意识被拽回。
    “没有，不是……总之，这件事是我误会了。”
    霍泯嗓音清沉：“下次直接问我，别误会。”
    问他？问什么？
    慕鸢没考虑问，反正一个月后，按协议约定，他们就要离婚了。
    既然他现在没打算提前离，那就只能到时再离。
    她掀眸，目光不自觉又瞥向他身上衬衣，眼睫轻滞了下：“你怎么又穿这件了？”
    “喜欢。”
    慕鸢粉唇微张、有些无措。
    是她多想了吧？
    她怎么觉得，他这个喜欢，意有所指？
    没等她想明白。
    霍泯面色已不复刚才的阴沉，他凝着她，眸底染着暗光：“既然是误会，能不能不生我气？”
    秋季的夜风，凉瑟，刺冷，钻入人衣领、全身起鸡皮疙瘩。
    慕鸢回答前，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霍泯适时开口：“去吃点热东西暖身子？”
    都是成年人了，既然是误会，对方给了台阶，就下。
    即便不算朋友，到底也是认识五年的合作伙伴了。
    慕鸢掀眸。
    他恰好站在灯下，好似灯光都偏爱他，光线像丝绸，滑过他深邃眉眼、高挺鼻梁、锋锐薄唇、尤其是那眸底稀有的期冀，沿着而亮。
    她眸光晃了下：“吃什么？”
    霍泯悬着的心回归原位，唇角倏勾：“粤满楼？清淡对胃好。”
    还惦记她胃呢。
    “好。”
    同霍泯一齐走出实验室大门。
    慕鸢心本能提起，下意识四处扫了眼，确定没看到同事，这才又放下心上了霍泯的车。
    她没留意到，柱子后有道影子一晃而过。
    粤满楼位置坐落于山林之中。
    从外头看去，这酒楼就像被山林环绕。
    复古中式风格的包间内。
    慕鸢纤手背到身后虚虚交缠，欣赏着全横开玻璃窗外茁壮生长、足有近百年历史的老树枝干。
    点菜权她交给了霍泯。
    因为上次他自己点的，都合她胃口，证明他们口味相同。
    “就这些，现在安排上菜。”霍泯阖上菜单，视线落于慕鸢身上，分神交代服务员。
    “好的。”
    服务员反手关门。
    慕鸢欣赏目光被站到身后的霍泯打断：“在看什么？”
    她没回头，视线停留在那曲折蜿蜒的树枝，赞叹：“看树，你不觉得很神奇吗？它从一粒种子生长成如今有百年树龄的苍天大物。”
    霍泯侧眸，目光落于她被笑柔化的侧颜，似会传染。
    他黑眸温和几度，唇角不自知跟着挑起：“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从事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