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在赔罪

    霍泯的问题令慕鸢杏眸微怔，而后蔓延成片笑意。
    “因为植物生命力很顽强，即便遇见暴风骤雨亦或是干旱沙漠，风一吹，种子随地飘，终会生长出完全适应环境的新植物，生生不息、源源不断，这样的生命力很迷人。”
    她侧眸迎上他深邃黑眸，轻笑：“我渴望拥有这种生命力。”
    霍泯倏地想起什么，神色顿滞。
    慕鸢发现了他面色变化，眸光摇曳几秒，声线清明、无所顾忌：“说来，我好像从没正式向你道过谢，五年前的你就像风，将濒死的我吹及新土地，重新生长，多谢。”
    霍泯没应声。
    只是那俊面上挂着的沉重，着实难以忽视。
    她漂亮明眸微眯，打量他，揶揄：“曾经想死的是我，但你这幅表情，让我以为我记错了人。”
    她分明是笑着说的，但霍泯还是觉得逆耳，尤其是‘死’字。
    他面色深晦莫测：“现在还想？”
    “当然不想，我现在挺有生命力的。”
    霍泯面色稍冀。
    他深凝着再次专注欣赏枝条的慕鸢。
    回想起第一次见面。
    她站在天台，准备往下跳。
    赶在她跳下去的前一秒，他嘲弄：“死了问题能解决？”
    她虽求死心强，但泄愤心更强，停止动作、怒瞪他：“关你屁事。”
    明明本性是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偏那张清冷的脸蛋太具有迷惑性。
    他当时就很好奇，这样有血性的小野猫，到底受了什么天大委屈、要到他霍氏大楼来跳楼的地步。
    上菜了。
    他回忆被迫中断。
    十人座的圆形餐桌，铺满了菜盘。
    慕鸢叹为观止：“我们才两个人，你怎么点这么多？”
    霍泯毫无负担、夹起块酸梅马友鱼、挑去其刺，放入慕鸢碗中：“每样都尝尝。”
    看着碗里出现的色香味俱全的鱼块，慕鸢忙说：“谢谢，你自己吃，我自己来就好。”
    但霍泯神色依旧：“你吃你的，我夹我的，我在赔罪。”
    慕鸢刚触及筷头的手停住、讶异：“赔什么罪？”
    “白天的罪。”霍泯说着，又夹了块豆鼓清蒸排骨放入她碗中：“别愣着，趁热吃。”
    慕鸢定定看着他，几十秒后，斟酌：“其实，上午我态度也有点……”
    “是我先挑起的，错在我。”
    他径直打断，坦然眸光在头顶暖黄灯映照下，真挚、幽扬。
    慕鸢内心泛起悸动。
    她吃的速度，完全赶不上他夹的。
    好不容易将那堆成小山状的菜吃完，慕鸢感觉胃能顶起瓶汽水。
    见她要夹不夹的，显然是吃饱状态。
    霍泯才作罢。
    他动作优雅地擦嘴时，酒店经理敲门进来。
    酒店经理恭敬：“您好霍总，我们老板听闻您过来用餐，现正从山庄赶来，诚邀您用完餐后移步茶室品茶。”
    霍泯本要拒绝，但扫了眼慕鸢，淡然颔首：“好。”
    酒店经理一走，慕鸢杏眸满是好奇：“你认识这里的老板啊？”
    “不认识。”
    慕鸢瞪大双眸：“不认识，那你怎么还答应他去品茶？”
    见她一脸意外，霍泯唇角轻勾：“不是喜欢喝茶？免费品茶你不试？”
    慕鸢唇瓣因惊讶而微启。
    原来他是因为她才答应品茶邀请的么？
    若说刚才包间是精致中式装修风，那茶室，便是古色古香纯中式。
    连茶台都是原木打造，足有4米长，椅子形状是及腿高的小树墩。
    而茶台外头，是仿木小栏杆，再外，便是连绵不绝的高山，被乌暗云层缭绕，仿若仙境。
    慕鸢小小惊叹了下，这酒店，无论是选址还是装修，真的蛮用心了。
    霍泯瞧着她新鲜模样，狭长瑞凤眼里拂过浅淡笑意。
    他抖开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
    对上她目光，他声线低醇：“夜里凉，披着，刚不是打喷嚏？”
    外套捎着他的体温，将慕鸢裹挟，热度从身体蔓延至脸颊：“谢谢…”她小声。
    “不客气。”
    酒店老板姗姗来迟，是个中年人、矮胖型长相喜庆：“唉哟，霍总，抱歉抱歉，让您就久等了。我姓周，初次见面，还请您多多指教！”
    “你好周老板。”霍泯淡声。
    周老板视线移到慕鸢面上、又瞧见了她身上披的男士西装。
    是谁的，不言而喻。
    慕鸢礼貌地问了声好：“您好。”
    周老板忙朝她一笑：“您好！请问您贵姓？”笑中多了些好奇与打量。
    慕鸢瞧见了，回了句：“鄙姓慕。”而后垂睫保持淡笑。
    “啊慕小姐慕小姐好。”
    霍泯见他还打量着慕鸢，眉头轻挑，切开话题：“听说周老板有好茶要分享。”
    周老板忙回神，从底下掏出饼老生普，一脸神秘：“对对，就这饼，我上周刚从拍卖场拍回来的，这茶的妙处，您喝了，便知道。”
    霍泯不置可否，视线偏至慕鸢兴致勃勃的侧颜。注意力只在她身上。
    待周老板作了个有请的手势。
    慕鸢才迫不及待地捏起茶杯，轻抿了口。
    茶柔味顺，茶龄起码15年以上，且茶底很优质。
    更重要的是，慕鸢觉得这味道很熟悉。
    她以为自己弄错，又喝多几口。
    确定是一样的后，她先是赞扬：“周老板，您这饼茶确实很不错，能让我看看茶饼吗？”
    周老板忙将茶饼递了过来：“当然可以，您请看。”
    慕鸢揭开茶纸，先看颜色、又闻味道，她确定，这跟霍泯送她的一样。
    她心中好奇，不动声色：“您这饼茶拍了多少钱啊？”
    周老板自豪：“40万。”
    慕鸢手中茶饼差点没拿稳。
    “多少？！”
    “40万！”周老板竖起四个手指。
    周老板说完，目光在慕鸢和霍泯之间逡巡，试探：“好茶难遇知音，慕小姐既喜欢，就请赏脸带回去品。”
    慕鸢脑子都嗡嗡的，哪敢接：“不用不用，多谢周老板好意，这茶既是上了拍卖场，想来是数量稀缺、质量优越，您辛苦拍来的，还是您自己留着品鉴！”
    周老板是人精，见霍泯没出声，那便是同意他送茶的提议，坚持要将茶饼送给慕鸢。
    慕鸢听见这天价直推脱。
    正当周老板为难时。
    霍泯出声：“既是周老板好意，那就收下。”
    对上慕鸢错愕眼神，霍泯投以一记安慰：“没事，收下，别辜负周老板好意。”
    周老板忙道：“是是是！”
    慕鸢一路拿着茶饼下到停车场，只觉手心都发烫。
    霍泯见她抱着茶饼魂不守舍的，唇角轻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