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断绝母子关系

    对着众人介绍油纸包的东西，“砒霜，乌头，断肠草，鸩红，老身见识浅薄，这几种药材却不知是什么，但也都含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陆彦之目光愣愣地盯着桌案上的毒物，这么多剧毒之物，鸩红只是其中之一，甚至还有几种来府医都辨认不出来。
    母亲怎么会有这么剧毒之物，她想做什么，或者做过了什么……
    他先前以为母亲只害过自己的孩子，但没想到她还有这些，她到底用这些东西害过多少人……
    那些嬷嬷也都开了眼了。
    从前府里是有些二女乃奶手段狠辣的风言风语，眼下居然亲眼见到了她手里竟握着这么多害人的剧毒。
    可见这位曾经的二女乃奶的心肠可比毒药还毒上千倍。
    房青湘对上陆彦之看过来的视线，冷静的面具都几乎快要挂不住，眼神微微闪躲。
    “这，这些……不是我的。”
    面对确凿铁证，她还想要狡辩，却没人愿意相信了，她的亲生儿子也不愿相信半分。
    “毒妇……”
    陆彦之嘴唇一颤，口中还吐出这两个字。
    房青湘心神骤然一震，难以置信望着陆彦之，瞳孔颤动。
    饶是她坏事恶事做尽，也完全接受不了自己儿子居然骂自己是毒妇。
    “你说什么……毒妇，你骂我是毒妇？”
    “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居然骂我是毒妇？”
    陆彦之却分毫不心虚，一想到他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以及伤心欲绝，几次想要去死的妙燕，心里的怒火几乎就要喷薄而出。
    房青湘若不是他的母亲，他恨不得要她的命，给自己的孩儿偿命。
    盯着房青湘的眼睛，清晰无比地道：“给你的儿媳，你未出生的亲孙儿下毒，你不是毒妇还能是什么？！”
    房青湘死死咬紧唇瓣，几乎要咬出血来，她绝对不会认错。
    过去她走过的每一步，都是自己选的，哪怕所有人都反对她，都唾弃她，她也绝对不后悔。
    她只怪自己生出的儿子，居然半分都不理解自己，都不能体谅自己，还跟着外人欺负她。
    “彦之，哪怕你不想认我也罢，骂我是毒妇也罢，我都是你的亲生母亲。”
    房青湘头一次彻底破防，眼眶赤红，抬手指着陆彦之的脸。
    “我生你养你到这般大，无论如何，你身上都流着我的血，都流着你口中毒妇的血……”
    陆彦之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牙关紧要似是在强行忍耐着什么。
    房青湘看着他的样子，竟然开始哈哈笑起来。
    笑声带着悲凉，透着几分渗人之意。
    “哪怕你厌恶我，嫌弃我，甚至憎恨我，可你身上都流着我的血……你一辈子身上都会流着我的血。
    你改变不了的。”
    陆彦之牙齿轻颤，最后实在忍不住，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
    寒光在半空一闪而过。
    空气中血气渐渐弥散开来。
    房青湘死死攥住绿柳的胳膊，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瞳孔颤动不止，望着那一连串鲜红血液滴入泥土中。
    血液滴速越来越快，最终快汇聚成细细水流般，尽数流入土里……
    陆彦之将匕首抛下，脸色开始泛白，却还岿然不动站在原地，一字一句分外郑重清晰地道。
    “今日我割血还母。
    从今以后，我和房青湘断绝母子关系，房青湘再也不是我的母亲……”
    ……
    陆彦之，府医还有那些嬷嬷都已经离开了。
    破败简陋的院子里，只剩下她们主仆两人。
    房青湘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从泥土中捡起那个匕首。
    刀刃上还沾着血迹。
    绿柳急忙上前，想将匕首接过来，“夫人，匕首太过锋利，小心伤到自己。”
    “伤到自己……”
    房青湘却轻声喃喃重复了句，随即咧开唇角，喜悦笑道：“这是彦之送给我的，我怎么会伤到自己呢……”
    “我怎么会伤到自己呢，这明明是彦之送给我的礼物……”
    ……
    房青湘抱着那匕首，在院子中脚步轻盈，满脸雀跃转圈，口中不断念叨着。
    片刻后，眼神又出现片刻的怔愣，“彦之是谁啊……”
    房青湘显然是疯了，手段狠辣，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的陆家二女乃奶疯了……
    绿柳久久站在原地，望着房青湘的疯癫模样。
    面上没有半点往日的恭顺小心模样。
    眼眸中反而浮出些许快意。
    忍耐了这么久，伪装了这么久，在她妹妹死后的第三年，她终于等到房青湘得到报应的这天了。
    当初，房青湘为了彻底掌控她，将她生病的妹妹，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以治病的名义捏在手里。
    她确实请人给妹妹治病了，却请了个庸医，生生耽搁了妹妹的病情，将人耗死在床榻上，事后还故意隐瞒，以妹妹病重不宜见人等等各种借口阻拦她见妹妹。
    若不是表小姐告知了她一切真相，她还被蒙在鼓里。
    今时今日，房青湘疯了，她终于为妹妹报了仇，也回报了表小姐的恩情。
    绿柳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院门口走去。
    身后房青湘的声音忽然凄厉起来，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可怕的东西。
    “不要过来，我不怕你的，我不怕你的……”
    “房青洛，你自己又蠢又笨，技不如人活该被害死……哪怕，哪怕你变成鬼，我也不怕你！”
    “啊啊啊啊啊啊！！！”
    -
    星罗苑内。
    桃儿提着裙摆，兴冲冲地跑进来。
    “小姐，小姐，有个好消息府里都传遍了！”
    尹罗罗正坐在廊下的美人榻上，身前拥着雪白狐裘，不紧不慢地翻阅医书。
    闻言抬起视线看向鼻尖冒汗的桃儿，“什么好消息？”
    “二女乃奶……不，小房氏她疯了。在柳香院内大喊大叫，说有鬼来抓她。”
    尹罗罗的神色却并不如何意外。
    “小姐，你莫不是早就知道了？”桃儿好奇问道。
    尹罗罗还未回答，春荷忽然插话进来，“小姐，吴妈妈来了。”
    吴妈妈？
    吴妈妈不在净心堂照顾老夫人，居然来星罗苑？
    尹罗罗脑中思索，面上却起身亲自去迎，笑吟吟道：“吴妈妈您亲自来，是祖母想我了吗？”
    吴妈妈不敢托大，行了礼后笑道：“小姐说的没错，老夫人确实是想念小姐了，所以派老奴前来请小姐去侍疾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