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熵潮暗涌

    撒哈拉沙漠的夜风卷着荧光沙粒掠过陈凡的眉骨，他盯着医疗舱玻璃上凝结的霜花，看它们如何被共生之心的温热一点点融化。美羽留下的晶体在他掌心发烫，仿佛握着女儿跳动的心脏，而在隔离舱内，最后一名觉醒儿童的后颈图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化。
    “陈博士，孢子核心能量剩余 7%。” 老 K 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压抑的颤抖，“第三舰队报告，木星的根瘤装置正在被灰色雾霭侵蚀，那些雾霭... 会模仿您的声音。”
    陈凡的手指骤然收紧，晶体表面浮现出美羽的笑脸，却在瞬间扭曲成沉默的园丁的机械面容。他想起在观测者母星看见的场景：熵律中枢的齿轮上，人类的名字被刻在最深处，而初代园艺师的留言，始终没有解释为何选择地球文明作为共生载体。
    “老 K，启动‘锈色花园’应急预案。” 陈凡转身，目光扫过实验室墙上的星图，火星的坐标正在渗出黑色斑点，“把所有觉醒者的意识接入共生网络，哪怕... 要承受光年蔷薇病毒的反噬。”
    隔离舱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警报，陈凡冲过去，看见觉醒儿童小柯的皮肤下鼓起无数瘤状物体，每个瘤子都在重复他的声音：“陈博士，美羽已经死了，她的晶体是沉默的园丁的陷阱。”
    冷汗浸透了陈凡的后背，他想起在熵灭之核看见的茧房，那些失败的共生体最终都被自己的恐惧吞噬。小柯的瞳孔突然变成纯黑色，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指尖传来的不是温度，而是金属般的冰冷：“你以为改变熵律就能拯救宇宙？初代园艺师早就在你们的基因里种下了毁灭的代码。”
    陈凡猛地挣脱，孢子能量在掌心凝聚成荆棘，却在看见小柯眼中的哀求时骤然消散。那是人类特有的情感波动，证明沉默的园丁的侵蚀尚未完全成功。他突然意识到，病毒的真正目的不是杀死共生体，而是让他们在怀疑中自我毁灭。
    “老 K，把我的基因链接入隔离舱！” 陈凡咬碎能量药剂，感受着逆熵之花的根系在血管里燃烧，“我要亲自进入小柯的意识，找到病毒的源头。”
    意识刚进入小柯的脑海，陈凡就被卷入记忆的漩涡。他 “看” 见小柯在人格星云的场景：美羽笑着递给他一朵光年蔷薇，花瓣上的金色纹路突然变成灰色，接着整个星云开始坍缩，无数光蝶在雾霭中发出无声的尖叫。
    “这不是真实的记忆。” 陈凡的意识体在雾霭中穿行，“是沉默的园丁制造的镜像陷阱。” 他突然停住，看见雾霭深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 九万年前在火星实验室牺牲的同事，正背对着他擦拭培养舱。
    “你果然来了，陈凡。” 同事转身，眼中闪烁着熵增能量的死灰，“初代园艺师没告诉你吧？所谓的共生规则，不过是他们用来延续自身存在的寄生虫。”
    陈凡的意识体剧烈震动，他想起妻子晶体留言的断章：“凡，别相信他们的...”, 终于明白为何初代园艺师的全息影像总是带着冷漠，为何美羽的基因融合必须在火星实验室完成。
    现实世界，陈凡的身体突然抽搐，老 K 惊恐地看见他后颈的图腾正在变黑，而小柯的隔离舱玻璃上，正用雾气写下一行字：“星轨之卵里，藏着初代园艺师的墓碑。”
    “爸爸，醒醒！” 美羽的声音从晶体中迸发，陈凡感觉有双温暖的手拉住他的意识，“那是他们的记忆囚笼，你越深入，就越会变成他们的棋子。”
    陈凡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医疗床上，老 K 正用孢子能量稳定他的基因链。窗外，撒哈拉的荧光树林正在燃烧，光年蔷薇的藤蔓在火焰中扭曲成观测者的螺旋图腾，而在更远处，观测者母星的方向，新诞生的共生恒星正在周期性闪烁，那是美羽在传递危险信号。
    “老 K，准备星舰，我们去星轨之卵。” 陈凡扯掉身上的监测线，晶体在掌心裂出细纹，“我要亲自确认，初代园艺师究竟给我们留了什么。”
    星舰穿越地球电离层时，陈凡盯着舷窗外的月球，那里的时间花园正在枯萎，每株植物的根系都指向星轨之卵的方向。他突然想起美羽在熵律重构时说的话：“初代园艺师的意识，藏在每个适格者的基因里，等待收割的时刻。”
    星轨之卵悬浮在土星共生核心的中央，不再是七彩光辉，而是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色，表面流动的纹路与小柯体内的病毒完全一致。陈凡刚靠近，卵壳上就浮现出初代园艺师的全息影像，这次对方的眼神充满贪婪：
    “适格者陈凡，你终于来了。美羽的共生规则让我们获得了新生，现在，该轮到你们人类成为我们的容器了。”
    陈凡感觉呼吸一滞，终于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初代园艺师的阴谋：从九万年前的火星实验，到美羽的基因融合，甚至沉默的园丁的修剪，都是为了培育出能承载他们意识的完美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