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上元佳节

    暖阁里的地笼冒着火星子，方才温馨的氛围随着阿蘅的离去一扫而空，骊歌端着一个紫檀木匣子说道：“主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司马亦瑶搁下手中的银筷，沉默片刻说道：“找个可靠的把药下在她常用之物内。”
    骊歌应了声是，手中的动作有点迟疑，
    亦瑶抬眸道：“想说什么就说，”
    骊歌说道：“四小姐若是知晓此事会不会怪主子，要不要提前......”
    话还未说完就被亦瑶冷然的目光逼退，
    骊歌跪下磕头道：“奴婢失言，望主子恕罪。”
    亦瑶敛住眼底的寒光，淡淡道：“阿蘅不需要知道这些事儿。”
    群玉坊楼牌下站着两位俊俏的小公子，手中摇着折扇，瓜皮帽上的绿玉石色泽莹润，一派富家纨绔子弟的势头，
    “主子，这是教坊司，咱们来这里不合适。”
    莺歌素来知道四小姐行为荒诞，出格的事儿干得太多了，可进教坊司毁名节清誉之事实有不妥，
    阿蘅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说道：“群玉坊东北角的雅间正对着大街，花灯夜景如天上银河般如梦如幻，怎能错过如此良宵美景。”
    旋即大步流星地进了群玉坊，里头风光依旧，娇媚的花魁娘子，纵情声色的酒肉之徒，丝竹猜枚，耍骰子之声，
    比之大内皇宫的戏正腔圆，这靡靡之音才是天籁，怪道那么多人喜欢去酒吧蹦迪，
    阿蘅如同脱去镣铐的小麻雀，飞进荒野的山林，
    这是自由的气息，
    钱妈妈似乎没有认出她是谁，挽着小公子的胳膊笑道：“哪里来这样俊俏的小郎君，要喝酒还是找姑娘，”
    莺歌嫌恶地拽开老鸨的说道：“注意点，别动手动脚。”
    钱妈妈握住莺歌地手：“这位小公子可别嫌弃老妈子年纪大，妈妈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享誉京城的花魁。”
    阿蘅用扇子拨开她的手，说道：“让影娘子过来，”
    钱妈妈的笑容僵在脸上，旋即又陪笑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影娘已经有客人。”
    阿蘅勾唇，一只脚踏在桌板上，身子前倾压在钱妈妈的身前，从怀中摸出两锭金子，戏谑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钱妈妈看钱金子眼睛都直了，嘿嘿笑道：“给贵公子上酒，可不能怠慢。”
    阿蘅扇子背在身后，欢快地上了楼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来看看老朋友，刚坐下饮酒就听见屏风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九爷，和十四爷与几个公侯世子在一起喝花酒，
    十四爷道：“八哥身体可还好些，”
    九爷冷冷道：“哼，自从满汉文武大臣推举八哥为太子，皇阿玛便心生不满，斥责马齐图谋专擅，李荣保等人受牵连都被革职，还刻意交给八哥处置，不就是想敲打他。”
    有个陌生的声音说道：“佟国舅不是也被罢职，万岁爷治了他一个倡造大言，惊骇众心之罪。”
    一时间几人安静下来，心知肚明万岁爷对八阿哥的猜忌很深，
    阿蘅垂眸，八爷被斥责时她就在殿外，
    康熙指着八阿哥的鼻子骂道：“柔奸性成，妄蓄大志.”
    同样是自己的儿子，一碗水怎么端都不平，她不自觉地重重叹息一声。
    “谁在那边偷听，”
    十四爷听觉灵敏，手中的酒杯抛过屏风砸了过来，一个闪身跑过来查看，
    屏风对面的酒桌空空如也，
    胤祥戳了戳她脑门，眉目含情地嗔怪道：“被九哥他们发现你来秦楼楚馆，传出去名声脸面都不要了？”
    阿蘅还为他娶兆佳惜芸的事儿生闷气，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用扇子推开他保持距离，
    十三爷委屈地拉住她的手撒娇：“蘅儿！”
    嗯哼——
    四爷轻咳了一声，
    阿蘅难为情地甩开他的手，扫了一眼房间，影娘粉面桃腮，杏眼盈盈地朝她微笑，
    她愉悦地跳上前去笑道：“早知道影姐姐的客人是四爷，我就不在外面等那么久。”
    影娘点着她的鼻子说道：“你就是钱妈妈说的阔气贵公子，两锭金子就这么便宜她怪可惜。”
    十三爷狐疑道：“你们认识？”
    四爷抿唇笑道：“你还真是无孔不入，”
    影娘是他安插在群玉坊的探子，方便收集朝中权贵的消息。
    阿蘅得意地说道：“当初离家出走被人牙子卖到群玉坊，多亏影姐姐帮衬。”
    “什么，主子你被人牙子卖到教坊司，”
    莺歌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大，
    阿蘅在她嘴里塞了一块杏仁酥，警告道：“这件事儿不准告诉姐姐，否则罚你学琴。”
    莺歌缩了缩脖子摇头，痛苦的记忆袭来，忙捂住嘴巴表示不透露出去。
    十三爷被逗乐，问道：“学琴算什么惩罚，”
    阿蘅依然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胤祥只得向四爷挤眉弄眼寻求帮忙，
    四爷拿出一副好奇的摸样说道：“我也挺想知道。”
    阿蘅才说道：“这丫头性子跳脱，弹琴是件风雅之事，需要心境平和，姐姐平日老逼着我练琴，一个人无聊就拉着她一道练习，”
    “她不是崩断琴弦，就是割破手指，伤口小半个月不能浸水，”
    “最后忍不住哭着求姐姐让骊歌替她几日。”
    哈哈哈——
    几人笑得开怀，
    莺歌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声道：“主子老是寻奴婢开心。”
    十三爷抿唇道：“性子这样难驯，难怪你的琴也弹得磕巴。”
    阿蘅狠狠地踹他一脚，
    胤祥疼得龇牙咧嘴，死死地拉着女孩的手说道：“四哥，影姑娘应该有很多事情要禀报，我们就先走了。”
    阿蘅被他强行拉走，嘀咕道：“谁说要跟你走，我是来看影姐姐的。”
    影娘笑道：“不碍事，知道你想着姐姐就成。”
    待两人打闹着离开，影娘发现四爷眼中的失落，微微一笑，说道：“阿蘅是个可爱的姑娘，挺招人喜欢。”
    四爷似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淡淡地弯了弯唇角。
    莺歌小跑跟着他们出了群玉坊，
    胤祥止住脚步转身说道：“小莺歌先回去，我会送你家小姐回宫。”
    莺歌嘟着小嘴，犹犹豫豫不知道是否该答应，十三爷刚成婚不久，就和她们家小姐纠缠不休，
    阿蘅点头表示赞同十三爷的话，她才一步三回去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