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投诚

    寒冬霜雪，夜风习习，慈庆宫的人声鼎沸与残藕池的颓败形成鲜明的对比，阿蘅的热泪淌出眼眶就变得冰凉，
    一块白色的拍子出现在眼前，四爷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们还有机会，不必为眼前的得失伤了身子。”
    阿蘅抬头，斟酌片刻接过帕子说道：“多谢四爷，”
    四阿哥上前两步与她并肩而立问道：“不明白你为何难以接受十三弟娶别的女人，你不像是个会贪图嫡福晋位份之人，要知道作为皇子三妻四妾不是仅凭好恶，而是为皇室血脉开枝散叶的责任。”
    阿蘅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紫禁城对她的禁锢何止是一个胤祥，心中悲苦而无法诉说，在她生活的年代她已经成了小三，
    “四爷信吗？我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女人的眼中闪着泪花，
    四阿哥匪夷所思地盯着她，以为她是伤心过度魔怔，只好顺着她的啥意思道：“我信，”
    女人冷笑道：“堂堂雍亲王爷也会骗人，奴婢的家乡是一夫一妻制，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老婆，否则就犯了重婚罪。”
    四阿哥觉得她的话愈加荒唐问道：“岂非我已经犯了重婚罪？”
    阿蘅被他的话逗笑，将擦完泪痕的帕子塞进衣袖说道：“夜深了，万岁爷该找奴婢，先行告退。”
    四阿哥见她要走，一时情急道：“帕子可以还我吗？”
    阿蘅心中一凛，还是躲不过这个问题，微微一笑道：“奴婢蒲柳之姿，比不得京中世家闺女娇艳美丽，爷实在不必花心思在奴婢身上，”
    “奴婢今生挚爱只胤祥一人，心里再容不下他人，望爷见谅。”
    胤禛的眼眸沉了沉，本就对她不抱期望，可被这样赤裸的拒绝还是觉得心口酸痛，缓缓放下抬在半空中的手。
    过完年太子就该复立，八爷他们想必已经在背地里动手，胤祥也即将面临被圈禁十年的痛苦，
    叫她怎么忍心，虽然已经做好要与他生死与共的准备，可十年的生离他们兄弟之间又将如何自处，
    而她又该何去何从，不如趁早向四爷示好，将来不至于落得个凄惨的结局，改变不了历史，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阿蘅跨出的脚步停在了原地，目光微动，说道：“夺嫡凶险，要小心八爷，”
    四爷犹疑地瞥了她一眼，他想坐上那个位置的想法从未与人提及，十三弟懂他自不必说，为着她的安全十三爷也不会告知，她又是从何得知，
    猛然抓住她的手腕，脸色肃然问道：“谁告诉你本王想夺嫡。”
    阿蘅眉头凝住，说道：“爷是个聪明人，奴婢并无他意，只想平安度过余生。”
    这话听起来像是投诚，
    四爷冷着眉眼，淡淡道：“九弟是你姐夫，支持他们岂不是更方便。”
    以为她傻吗？雍正爷可是你四阿哥胤禛，她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否则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阿蘅只得编个幌子，顿了顿说道：“爷还记得多年前十三爷在乱葬岗救了一个女子，”
    四阿哥惊诧道：“那个女子就是你？”
    阿蘅嗯了一声说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是胤祥，这个救命之恩对我很重要，不希望胤祥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我决定帮助四爷踏上这条路。”
    四爷倒是对她有了别样的想法说道：“你当真不怕死，”
    阿蘅道：“爷不必试探奴婢，我并非有意介入你们兄弟间的争斗，只是前路渺茫，总得替自个儿打算，”
    四爷垂眸道：“你同意做十三的侧福晋，如今你贵为皇阿玛身边的新红人，这件事恐怕不太容易。”
    “事在人为，有爷在背后推波助澜总会有机会，我与你达成合作之事，暂且别让胤祥知晓，”
    “还有，别动太子。”
    说完最后一句话，须臾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黑夜的深处。
    胤禛手背在后面，看着一池残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果真如阿蘅所言，来年的三月胤扔被复立为太子，八阿哥彻底得失去了康熙的信任被踢出了夺嫡的赛道。
    又是一年上元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京城大街挂满了花灯，琳琅满目的样式叫人看花了眼，
    阿蘅告了半天假去九王府探望姐姐，两姐妹在饭桌上抱着哭了许久，这些年她们都过得如履薄冰，
    莺歌红着眼睛道：“奴婢想死四小姐了，想个法子把奴婢弄进宫伺候主子。”
    骊歌一如既往瞪了她一眼：“不长记性，内廷是什么地方，可别给四小姐添麻烦。”
    阿蘅抿唇微笑，从怀中摸出一个骨哨放在唇边吹响，发出清脆的声音如黄莺啼叫，
    “送你了，这可是从塞外带回来的宝贝，”
    她把东西放进莺歌的手中，小丫头感动得又蓄满了泪水。
    瞧着案几上叠得老高的礼品，亦婉不觉心痛，她以前哪里顾得上这些礼数，用饭的动作小心翼翼，东西也不敢多吃，往日最讨厌的规矩都学全了。
    伴君如伴虎，到底是承受了多少才能有今日的变化，她不禁摸着阿蘅的云鬓说道：“辛苦你了。”
    阿蘅顺着姐姐的手靠在她的肩膀上，娇嗔道：“有姐姐在，很幸福。”
    亦婉微笑道：“难得出来一趟，不出去观光夜市，上元佳节有很多活动，猜灯谜，赏花灯。”
    莺歌向两位主子投来希冀的目光，
    很怀念之前带着莺歌偷偷溜出门的日子，阿蘅失笑道：“走吧，怎么会少了你。”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骊歌看着她们的背影说道：“四小姐稳重了许多。”
    亦婉放下手中的茶碗道：“我倒是希望她一直如以前那般粗野，至少她觉得快乐，”
    骊歌道：“四小姐不是一直在笑，”
    亦婉叹息道：“我倒是希望她与我哭诉，心事重重眼神又怎么瞒得过我。”
    “主子，咱们不是去花灯会，回厢房做什么？”
    莺歌见她绕到后院，不解地问，
    阿蘅点了点她的鼻子，说道：“带你去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