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难民

    瞧见这一幕，胤禛蹙眉，握着茶碗的指节泛白，胤祥猛地拍了一下案桌，低吼道：“当地官员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灾民流离失所也不管吗？”
    四爷诶了一声，示意他要冷静，切不可冲动行事。
    此时茶博士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出来，粗声道：“客官，请慢用。”
    从旁经过的灾民皆流口涎，眼睛放光盯着他们的桌上的盘子，有几个汉子摩拳擦掌，想要上前抢夺食物，
    四爷他们几人举止高雅，身着华服，一看上去就是生在富贵人家，碍于他们四人也是壮实的男子，流民也不敢贸然上前。
    忽然从流民中有人喊道：“有食物，咱们快抢，朝廷都不管我们了，还遵守什么法纪伦常。”
    一群流民冲将上来，为了四个馒头大打出手，而其他人则是冲进茶寮搜索有无其他可食用的东西，只见一个跛脚的男人抢到馒头刚咬了一口，又被另外一个人抢了去。
    四爷，十三爷忙躲开数十丈远，以免殃及无辜，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茶博士急得在一旁吆喝：“你们不能这样，这可是强盗行径。”
    那跛脚的男人红着眼道：“强盗？若是能填饱肚子，做强盗又何妨。”
    有人从厨房搜刮到一袋白面护在胸前，还未走出门就被几人争抢，灰白色的麻袋被撕破，白面四散在地，那个叫虎儿的小孩直接跪地舔着夹杂泥沙的白面。
    眼见虎儿要被人踩踏，叫花婆子瞪眼惊呼一声：“虎儿！”
    茶博士顾不得太多冲过去抱住虎儿，把他护在身下，眼见二人即将埋葬于流民的脚下，千钧一发之际胤祥快步上前，搂住二人翻身滚至另外一边，茶博士下意识地搂着胤祥的脖子。
    叫花婆子蹲下来，抹了一把虎儿脏兮兮的脸，说道：“你怎地松开娘的手，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为娘的怎么活下去。”
    虎儿摊开手心，一小撮和着杂草、泥沙的白面躺在他黝黑的小手上，嘿嘿笑道：“娘，我抓了一把白面，你吃，你吃。”
    叫花婆子身子一软，抱着虎儿嚎啕大哭，
    胤祥见茶博士还搂着他不撒手，不悦道：“这位兄台，一个大男人这般抱着在下不太合适吧？”
    茶博士道：“胤祥，是我！”
    胤祥听见她直呼自己的名讳，声音也比方才翠了几分，低头看见她另外一撇胡须松脱开口，两只滴溜溜地眼睛正安逸地盯着他，眼瞳微张，轻呼道：“怎么是你，”
    四爷一面走来，一面焦急喊道：“十三弟，你还好吗？”
    胤祥情知不能让四哥发现茶博士就是阿蘅，把她脱落地胡须摁回去，顺手把她护在身后，说道：“我没事。”
    流民只是饿了，把茶寮洗劫一空后并没有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拿到食物各自散去，虎儿和他的娘亲也跟着人群北迁。
    茶寮被掀得连七八张，几处竹篾砌的墙角也被挤坏了，搭起的帆布罩子摇摇欲坠，空旷的地界又只剩他们五人。
    四爷瞥了一眼茶博士，胤祥向左边靠了靠，尽量遮挡四爷的视线，
    胤禛道：“我们该走了。”
    胤祥道：“嗯，我去收拾行李。”
    便转身推着阿蘅往茶寮走，须臾间胤禛拽住阿蘅手臂，推开她的身子，将她的手反扣在腰间，说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阿蘅拧着眉头，直呼：“疼疼疼——”
    胤祥对四哥来这么一出始料未及，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胤禛道：“一个常年在渡口开茶寮的汉子的手怎么会如此白皙，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胤祥见阿蘅表情扭曲，心疼地抓着胤禛的手，说道：“四哥，她不是坏人，”
    胤禛道：“你怎知她不是坏人。”
    胤祥道：“她是司马亦蘅。”
    胤禛冷着脸，这才缓缓松开手，
    阿蘅吃痛地甩了甩手，另外一只手轻揉手腕，福身道：“见过四爷，十三爷。”
    胤禛淡淡道：“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胤祥嗔怒道：“是呀，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阿蘅道：“出来玩，谁让你告诉我，你要下江南，听说江南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糕点香甜，更有美女如云，李太白有云：‘烟花三月下扬州’，我也想见识见识，就在此处等你了。”
    胤祥道：“现在又不是三月，而且我们也不是去玩的。”
    阿蘅道：“那我已经来了，你待拿我怎么办吧。”
    胤祥道：“你姐姐知道吗？赶紧回去。”
    阿蘅见胤祥不松口，便只能装可怜道：“我给你姐姐留了书信，一路艰险追随你而来，你就这般赶我回去，路上要是再碰到豺狼虎豹还有命活吗？”
    胤祥默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只因他这会儿意乱情迷，却并未想到阿蘅既能一个人到此，又怎么会一人回不了京城，当是爱之深，急之切。
    斟酌片刻，说道：“四哥，要不就带上她做个粗实的丫头，有人陪着聊聊天，路上也不至于无聊憋闷。”
    二人目光炯炯的盯着胤禛，
    四爷抻开折扇，在胸前摇了摇，思索良久道：“带上她也成，只是要扮作男装。”
    胤祥喜笑颜开，说道：“多谢四哥。”
    高远道：“爷，船来了。”
    胤禛嗯了一声，几人拎起包袱出发，
    阿蘅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与胤祥并肩向码头的位置走在前头，
    高远公公低声道：“爷，这阿蘅姑娘陡然间出现在这里定不是巧合，估摸着是九爷派来监视咱们的，您为甚还要留着她与我们同行。”
    胤禛眯着眼说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既然九弟有心安插眼线，把人留在身边，总好过让他暗地再做手脚。然则有她陪伴，十三弟也能开心一些。”
    高远公公瞧着十三爷得意的背影，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微微蹙眉，说道：“爷英明，只是这阿蘅姑娘是九爷的人，恐怕以后十三爷要伤心了。”
    胤禛重重地“嗯”了一声，
    高远公公忙躬身拱手道：“主子恕罪，奴才僭越，”
    胤禛道：“走吧！”
    若有所思地盯着前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