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恐吓

    为了不让监视的人起疑心，陆君敲响了几家门口，询问了一些琐事，比如今天的天气如何、邻居家的鸡下了几个蛋等无关紧要的问题，这才离去。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把鞋里的东西取出来，一张写着红色字迹的纸条。
    闻了闻，味道不是猪血就是鸡血。
    内容简单明了：用的是土匪的口吻——今年冬天谁敢买木炭，谁就没命！
    除了威胁，这些人一定还干了别的勾当，让这里的百姓即使愤怒也不敢出声，更别说偷偷摸摸去买木炭的想法了。
    陆君心里明白，这种情况下，普通百姓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揣着纸条回到了谢家碳铺等待叶凡。
    比预定时间晚了一炷香的时间，叶凡才气喘吁吁地赶到碳铺。
    他带来了消息，证实了陆君之前的猜测，那些不法分子不仅仅只是威胁这么简单。
    原来，在盐州城里不只是普通老百姓受到了恐吓，那些卖碳和皮货的店主们也都被警告过了。
    具体来说，城北林掌柜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由于他不信邪，坚持卖了几斤碳，结果当天夜里家里和店铺同时失火，幸好没有任何人因此受伤。
    而买了碳的那家人遭遇更是惨重：房顶被掀翻，窗户被砸碎，甚至连厨房堆放的那些用来取暖的碳都被歹徒拿走了。
    这件事后来在城里传开了，连谢老板也听说了。
    实际上，在盐州这样的地方，人们可能认为商人之间都是竞争对手，实则不然。
    表面上看，商家们似乎互为对手，白天见了面还得瞪对方一眼，生怕对方抢了自己的生意。
    但在私下里，这些商人们关系相当不错。
    他们经常互相邀请喝酒吃饭，有赚钱的机会大家会一起赚，遇到风险也会一同面对。
    尤其是谢家，在盐州城里所有商家心中就像个领头羊。
    记得林家被火烧的那个晚上，刘掌柜曾经来找过谢掌柜寻求帮助。
    当时，刘掌柜看起来心事重重，吞吞吐漉的样子。
    谢掌柜没多想，还以为他是家中和店铺都遭了难，手头周转不开，便让伙计拿了千两银子给他应急。
    可是刘掌柜再三推辞，并且还不时四处张望。
    当时谢掌柜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接受这份好意，硬是把钱塞到了他的手中。
    此时此刻，陆君不禁问道：“那么刘掌柜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吗？”
    谢掌柜认真想了想后回答：“他说了，让我今年少屯点木炭，说是行情不太好。”
    说到这里，谢掌柜才恍然大悟，恨恨地拍了一下大腿。
    真是笨得可以，竟然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我还以为他是因家和铺子都被烧毁了心情不好，一时糊涂了。
    两位可能不知道，盐州这里的气候十分特别，天气干燥又寒冷。
    在不下雪的时候，气温还算能忍受，但一旦下雪那情况就大不同了。
    那冷气夹杂着湿气，简直是钻心地冷，仿佛能直接穿透皮肉、刺进骨头里去。
    想要安然度过一个寒冬，干草、柴火以及木炭这些取暖必备物资是绝对不能缺少的。
    尤其是一些殷实富裕的人家，他们甚至会提前囤积几百斤乃至上千斤优质木炭，这些木炭不仅用来生火取暖，还能够用于温酒或是烹饪食物，给严寒的生活增添一份温暖与美好。
    对于普通百姓家庭而言，即便条件有限，至少也会尽可能准备上几十斤木炭，在那些最寒冷的日子里应对突发情况，保证基本生活的舒适度。
    说完这些之后，谢掌柜似乎也被话题勾起了些许感慨，他一边说着话，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开始相互摩擦起来，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给自己带来一点点暖意。
    接着，他便吩咐店里的伙计取来了账簿，显然接下来的话题将涉及到更具体的经营细节。
    咱们盐州这儿出售的木炭按照品质高低可以分为三种等级，从最顶级到最低档次应有尽有，全都能在我们谢记店铺找到踪影。
    其中最高级的那种质地纯良、燃烧时几乎没有杂质产生且持久性很好的木炭自然售价也比较高昂，主要用于满足部分追求高品质生活顾客的需求。
    而对于另一些手头并不宽裕或者平时舍不得花费太多金钱在取暖材料上的老百姓来说，虽然买不起高档货色，但我们店里也有价格更为亲民的产品供其选购，确保即使是再穷苦的人们也能享受到一丝丝来自炉火的慰藉，在冰冷无情的冬天里寻回几缕难得的人间烟火气息。
    除此之外，在这个城市里还有其他一些同行也在从事着中档木炭的生意，不过经过多年的竞争洗礼后，大家都达成了某些不成文的约定俗成规矩，基本上彼此之间很少因为争夺市场而爆发大的冲突和矛盾。
    看到桌上摆放着厚厚的账本资料，陆君知道自己的弱点所在，并不擅长这种繁琐复杂的财务管理事务，因此他很干脆地将这项任务交给了在一旁显得比较镇定从容的叶凡来处理。
    从账面上来看，谢家经营的炭铺并没有赚钱，实际上是连年亏损的状态。
    每一年，亏损的数字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在案，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家店铺的财务状况。
    谢掌柜也不遮掩，明确表示盐州、宁州以及青州这几个地方的店铺确实是在亏本运营。
    他的话语中流露出一种无奈和坦然，仿佛这是他早已预料到的局面。
    当家的大掌柜，也就是陆知鸢的大舅舅，在开这些店铺之初就已经说得非常清楚。
    他并不指望这些店铺能给家族带来财富增长，只希望三地的百姓能够安然过冬，不再因寒冷而丧命。
    这个初衷，一直贯穿于每一笔交易之中，无论是对顾客还是对自己的家族成员，都是如此坚持不变。
    与其他铺子不同，这三个地方的碳铺都是由谢家自己人来打理的，所有事务都有专门的人负责。
    所有的账目记录都会抄录一份留在店铺，确保本地有完整的存档，另一份则送往京城交给谢家总部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