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死局

    直到虞凌云被吻得头脑发胀，狠狠咬了一下，他才喘息着松开。
    赫连辰无奈蹙眉，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语气：“我从未想过故意瞒你，否则那日我便不会让你看到蟒纹玉佩。”
    虞凌云冷笑一声，连这些微末小事，都是他的算计……
    许是在跟他置气，她抬眸，“难怪你如此帮着我们虞家，却毫无怨言，现在看来，是看着阿爹是大凛第一重臣，你是想利用我们成为你篡位背后的助力，是也不是？”
    “从未，我从不想做皇帝，我帮虞家，只是因为你。事成之后，我会保虞家全家无虞，至于你，便是大乾的王妃。”
    虞凌云唇角勾起讥诮，“这盘棋，还未成定局，都督怎么确定，你乾国，一定会获胜？”
    “大乾国力强盛，军队精锐，凛国朝堂腐败，民生凋敝，难以抗衡。”赫连辰试图让虞凌云看清现实。
    轻笑一声，虞凌云摸着腹部，挑眉看向他，“那又如何？做你的王妃……还不如虞家改朝换代，左右都是叛国，何不将龙椅搬进虞府？毕竟史书向来由胜者执笔。”
    你赫连辰能利用虞家为大乾谋划，我为何不能利用腹中之子，为虞家谋划？
    赫连辰眸色晦暗，伸手抓住她的手，“你疯了？这不仅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还有，宰相篡权便是大逆不道犯上谋逆之事，你当真以为虞相会应允？”
    “那你怎么就认为，阿爹会答应让我做敌国王妃？他一心为大凛，岂会将亡国之女向敌国俯首称臣？”
    虞凌云凤眼凌厉，阿爹一生忠君爱国，此局……
    便是死局。
    现下仅有的办法，便只有扶持太子尽快登位，再将仇家的所有罪证，全部上交，以待大仇得报。
    “失望。”
    赫连辰意味深长吐出两字。
    对凛国国君的失望，哪怕换一个所谓开明的君主，也还是积重难返。
    “什么？”虞凌云抬眸看着他，竭力压下心中她最恐惧的想法。
    赫连辰一步步逼近，宛若阎罗一般，执掌着她的生死，“三日前，杨御史与太子密谈两个时辰，你可知道他们议的是......”
    “够了！”虞凌云捏着指骨，“太子殿下仁厚勤政，总好过你那弑兄夺位的父皇！只要有我在，你潜伏在大凛的任务，就不会成功，我不介意用肚子里的孩子，作为筹码。”
    这盘棋，哪怕是死局，她也定能盘活！
    赫连辰摩挲着扳指，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他会为了小狐狸，将这荆棘丛生的道路，砍出一条康庄大道。
    ……
    二月廿四，春风刺骨，校场上尘土飞扬。
    今日是校场大考，最终获胜者可以官拜奉车都尉，对于士兵而言，皆算是一步登天。
    校场上，那道精瘦的身影，几乎是一路杀进了决赛。
    望着旁边压抑着激动的公主，虞凌云嘴角勾起一抹笑。
    缘分这种东西，还真不是谁能影响的。
    申时三刻，春阳将周延的影子拉得修长，他的枪挑飞了最后一人的刀。
    那校尉像一条死狗，趴在周延的脚下，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
    这些天他一直在抽打周延，就是为了让他在场上，哪怕有一点迟钝，可他还是能赢！
    “百夫长周延，上前听封——”
    太监尖细的尾音传来，周延刚要上前，便觉察到身后的剑风。
    他立刻旋身避开偷袭，但由于这些日子一直被校尉公报私仇，左臂的剧痛让他反应迟钝了些。
    “去死吧！”
    校尉咆哮一声，剑锋直指周延心口。
    一月前，那被当众羞辱的恨意，将他最后一丝理智磨灭干净。
    突然，一支箭矢穿透他的胸膛，血溅了周延一脸。
    盯着离他咽喉只有半寸的剑，周延瞳孔缩成了针眼。
    “校尉当着本宫的面持械行凶。”
    云雁公主踏入校场，一双杏眼隐着愤怒，“是当本宫瞧不见你这龌龊心思？还有你这个废物，要不是本公主，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谢公主救命之恩……”
    话音未落，周延瞥见公主裙上的泥点，喉头莫名发紧。
    那是今晨他陪公主赛马时，故意纵马踏水溅上的，当时她气得挥鞭抽地，也没想过降罪于他。
    莫非……
    校尉趴在地上，深知自己命数已尽，但他不甘心，哪怕是死，他也要拉一个陪葬的！
    于是，他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吼道：“周延与敌国暗通款曲！那日下人亲眼见他与——”
    “与什么？人人都知道你与周延交恶，现下你要死了，便开始胡乱咬人了？”
    虞凌云凤眼冷冽，她虞家被冤枉都是满门抄斩，这周延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而且周延，绝不能死。
    校尉的瞳孔猛缩，这可是让许尚书栽了大跟头的女人。
    一口血喷出，校尉指着周延，已经断了气。
    至于那通敌叛国的名头，谁也不想沾上这晦气玩意，便都当做没听见。
    寒风中，三人就这么驻足站立着，就如同小巷那夜，只是他们身份已经各不相同了。
    虞凌云一笑，“嗯……甚是般配。”
    “虞姐姐！”云雁公主倏地转身，耳尖红得能滴血，“你如今越发爱说胡话了！本宫便是要嫁人，也得比我皇兄好看数倍的人，怎会看上他？”
    这声儿倒是越来越小。
    虞凌云眉眼弯弯，佯作疑惑道：“公主怎的就想到嫁娶之事去了？臣女是在说地上的花。”
    众人下意识看去，果然校场的草下，藏着两朵野花，一朵蓝的，一朵黄的。
    倒是与公主和周延的穿着出奇一致。
    云雁公主轻哼一声，欲盖弥彰道：“母后说了，及笄礼后要为我择婿，至少得是太师家嫡子那般品貌双全！”
    此话一出，周延立刻垂眸掩下自嘲。
    是啊，公主又岂会看上他？
    是他自作多情了……
    虞凌云注意到了低气压的周延，调侃道：“公主性烈，还是舞刀弄枪的更加合适。”
    “谁要舞刀弄枪的，一身汗臭，就寝估计也不得安生！”
    云雁公主急急打断，立刻转移话题，“倒是虞姐姐，十日后我的及笄礼，你与华姐姐定要早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