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天道轮回

    “嫂嫂在想什么？”
    赫连辰瞧着她这眼神，便知道她心中又在憋着坏。
    “大赦天下……”
    赫连辰挑眉，语气却带着几分冷意，“是的，只要不是二皇子一党，无论犯下何等错，都能被免去罪责。”
    这便是新君巩固皇权的手段。
    可虞凌云想的不是这个，而是明日的登基大典，绝不会安稳。
    当初陈启上奏要云雁公主和亲，一定是与蛮王达成了什么合作。
    可如今不仅和亲之事化为泡影，跟他对垒的，也变成了陈启要扶持的二皇子。
    陈启一定许诺过蛮王好处，如今还死了，那些合作皆成空谈，一而再再而三被耍成狗，蛮王怎会善罢甘休？
    从明日起，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只会一封接一封送入京城，今生的战事，只会比前世更为猛烈。
    而周延……
    希望他们还能凯旋而归吧。
    次日，马蹄声踏破下午的喧嚣。
    不出虞凌云所料，三千士军正在金明道上缓步前进，而为首的人，是温家嫡子温商，副将则是周延。
    就在此时，西南角传来急促马蹄声。
    “周延！你等等——本宫说过，要同你一起走！”
    云雁公主的素白衣裙随风飘动，策马追向即将出城的军阵。
    就在此时，她忽然调转马头，朝虞凌云的方向走来。
    “虞姐姐。”
    公主翻身下马，原本想要扯出一抹笑容，短短数日，连续历经失去母妃父皇的打击，她此时的笑容，应当很丑吧……
    却在听到虞凌云的话后，笑容僵在了脸上。
    “长公主殿下不必勉强。”
    虞凌云轻声道。
    这双重打击，换做谁都难以承受，而这一切，又与她有脱不开的联系。
    她没资格接受公主牵强的笑意。
    听到此话，云雁的辅佐坚强瞬间瓦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这便是我为何要跟着周延去幽州的原因。”
    想到太子哥哥，她顿了顿，“我并不怪谁，皇家之争一向如此，但我只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也好。”
    空气有一丝寂静。
    原来前世，公主之所以不顾世人眼光，也要跟着行军的原因在此。
    轻叹一声，虞凌云扬唇，“殿下和周公子一定会凯旋而归。”
    这时，周延走了过来，阳光下的他，再也看不到病弱少年的影子了。
    他垂眸，微微一笑，“幽州苦寒，行军艰难，若殿下执意要跟，只是您万金之躯，需屈尊与末将同乘一骑。”
    话音刚落，云雁的脸瞬间红了。
    一看了公主的反应，虞凌云就明白了什么，她发出了一声叹息。
    看来周延的实力，也是非常可怕的。
    周延伸手将拉上马，她腰间的马鞭不慎滑落，虞凌云弯腰拾起，只见上面多了延之一字。
    虞凌云笑着摇头，真不愧是少女细腻的心思，这种细枝末节的情趣事，她倒从未想过。
    “虞姐姐。”
    云雁附身接过，“陈启的头颅，刚刚已挂在东门，而陈家其余人的尸体要游街一日，让百姓唾骂，这是本宫第一次觉得，太子哥哥做了件对的事。”
    说完，她意味深长看了虞凌云一眼，然后对周延说，“夫君，我们走吧。”
    如此场景，她不去观摩观摩如何可以？
    东门城门外。
    头颅的头发被风扯得凌乱，嘴角还凝固着惊恐的弧度。
    至于眼窝，已经被鸟儿啄去一半，却仍能认出那是陈启。
    城下百姓举着烂菜叶，骂声像潮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乱臣贼子，居然敢起兵造反！”
    “通敌叛国，活该曝尸！”
    虞凌云眼神冻着霜，虞家被抄后，也是这样的场景，只是那时百姓扔的是石头，喊的是虞家谋逆。
    前世，陈家作为推手，说虞家通敌，如今轮到他自己挂在这儿，真是报应！
    天道轮回，从来不是靠等来的。
    她冷笑一声，逆着人群背着晨阳，一步步走回许府。
    至于二皇子，现在已经不足为惧。
    杨家科举贿赂考官的证据，现在正在周景和手中，若是他有何动作，周景和便会将此书于朝廷上报。
    若是太子殿下想保，那也得看看那些屡次三番参加科举不得的人的父亲，同不同意了。
    “许少夫人。”
    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刺入耳膜。
    虞凌云凤眼微眯，是杨慧。
    转身瞧去，只见她端坐在一顶华丽的轿辇中，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皇家制式……
    杨家绝对不敢私自僭越。
    看来，她今日是被太后宣入宫中的，至于何事，已经不难猜了。
    “杨小姐近来愈发会享福了。”虞凌云面上换上三分淡笑。
    杨慧居高临下看着虞凌云，眼中满是傲慢与不屑，她今日就是特意来给虞凌云添堵的。
    “虞姐姐这是说哪里话？”杨慧捏着帕子，声音矫揉造作，“不过是沾了圣上赏赐的光，哪及虞家风光，三朝稳坐丞相之位，升无可升了呢。”
    即便虞家对太子称帝有功，可当今圣上可是对虞家厌恶至极，当然不会感恩戴德，只会越发忌惮！
    等陛下稳了朝廷，她杨家也就该登天了！
    然而虞凌云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差点慌了神。
    “杨小姐谬赞了。”
    虞凌云上前半步，佯作左顾右盼小声道：“倒是你的堂弟杨云长杨，当年殿试名单明明没有他，而后却突然中了三甲，这般无中生有的奇遇，不知杨小姐可曾听令叔提过？”
    “你、你休得胡言！”
    她惯常用来装淑女的帕子正在发抖，却佯作镇定道：“殿试名次乃太上皇亲批，我看是许夫人记错了吧！“
    那曾舜已经死了，冯林也已经告老还乡，她空口无凭，又能奈她杨家如何？
    况且，就算虞家递折子，陛下可是一心向着她杨家，肯定会帮他们遮掩此事。
    所以，她不用慌。
    虞凌云笑意却未达眼底，“杨小姐，往昔你杨家在我阿爹手下做事，好歹还懂得收敛锋芒，自从搭上当今圣上后，行事倒是愈发张狂，只是，步子迈得太急，就容易玩火自焚。”
    “住口！”杨慧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她怎么能忍受被虞凌云这般奚落？
    于是，她梗着脖，得意洋洋道：“许夫人猜猜，我今日进宫是要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