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拘的剑

    “既然说了教你几手，便好好体会下吧——何谓无拘。”南以静手拈剑诀，那似光若影的剑幻化万千，排列其身后，身边的一切都化作虚无，一如当初天人舞剑时的幻境。此刻，这相似的景象映入林式昭眼中，他更愿意称之为“剑域”。
    “在我心中，无拘是一种无人能够达到的境界，即便突破那可笑的八阶，也不行！”南以静两指并起，在半空写意挥洒，那万千影剑在领域中穿梭。须臾间，虚无中浮现出土地、天空、河流，乃至生灵。
    他与林式昭并肩立于平野，掌心跃动着一把小剑，如同孩童般的小剑绕着他的手指嬉闹。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于是，在我突破八阶之时，所化的道并非纯正剑道。我将所化的道融于剑中，使剑达到我心目中无拘的境界，而这最终便成为了我的剑——无拘的剑。”
    林式昭侧目看向身旁那个神色淡漠的中年人。此刻的南以静褪去了先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然物外的无情。
    “所谓无拘，便是不会被任何东西所拘束，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乃至时空、因果，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拘束我的剑。”他掌心的小剑骤然变得修长，虽看似普通，却流淌着一种林式昭无法理解的力量，“正因无拘，它可以斩断任何东西，包括人的意识与情绪。”
    “闭上眼，让你瞧瞧吧。”
    林式昭依言闭目，剑光闪烁间，他并未陷入无垠的黑暗，而是置身于开阔的山川与激荡的河流之中。他仿佛化作那把剑，亲身体验着何为无拘。
    那剑插入大地，涌入河流，层岩的重量无法压制轻薄的剑身，涌动的激流不能裹挟无形的剑柄。它穿透空间，从深山老林进入人族都市，驾临南极冰川，甚至瞬移至外太空。它能穿越时间，带着他重温昨夜两人夜光下的一言一语，目睹西北小城的变故。它甚至穿越人的精神，斩断失恋者的悲哀与痛苦，勾起沉醉者的遐想……
    这是一次无与伦比的体验。
    林式昭睁开眼，与南以静四目相对，郑重道：“我想感受一下，这所谓无拘的剑。”
    南以静把玩着剑，嘴角微扬：“你不妨切身体会一下，我的剑斩断你记忆的感觉。放心，我只斩你这一会的记忆，看看你要我出多少剑才能感受到这把剑的道。”
    “好。”林式昭毫不迟疑，恭敬行礼，“请先生出剑！”
    无形的剑毫无波澜，挥出的瞬间，时间仿佛停滞。没有剑光，没有灵气，一点痕迹都未留下的剑，悄然斩去了人的记忆，无痕地收鞘。
    林式昭抚了下脑袋，下一刻直视南以静，道：“我想感受一下，这所谓无拘的剑。”
    南以静轻笑一声，随意道：“如你所愿，接剑吧。”
    又是平静地一剑，出剑人甚至仅是模糊地颤动。无形的剑从少年天灵直下，从脖颈而出，没有飞溅的血迹，似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
    平野上的时间都被磨灭，那人不知出了多少剑，没有灵气的剑穿越一切，斩断一切。少年重复的言语一遍遍回响，那人也并无不耐，仿若练剑般一剑剑地斩出。
    终于，林式昭双眼明亮，与南以静对视，深深一拜，道：“这一剑，我见过。”
    “哈哈，你小子终于醒了。”南以静开怀大笑，调笑道，“林小子，猜猜你一共接了多少剑？”
    林式昭的脑中唯有一剑，但此时他已经明白过来，当即道：“我想想，看您笑得这么开心，我应该是接了不少的，大概……一万剑？”
    “那你可真是高估自己了，刚刚那一剑是第十三万八千剑整。”南以静收了剑，即便次数如此之多，也没有因此小觑，反而大笑，“不过你这可是个极好的成绩，刘程谦那眼神不好的家伙居然当真淘到宝了！哈哈。”
    “你知道你师父是这么说动让我教你两手的吗？”笑罢，南以静问道。
    此时的林式昭开始了头脑风暴，一样样地开始排除。首先排除钱财，华山虽然不穷但也不富；其次排除女色，毕竟连刘程谦自己都还没有……
    于是，他讪讪开口道：“莫非是……”
    “喂，我怎么感觉你小子要说些很低俗的东西，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南以静摊摊手，苦笑道。
    林式昭的眼中毫不掩饰的问号看得南以静满脸黑线，他未直说，但那眼神里直勾勾写着“难道不是吗”几个大字。
    “算了，直接跟你说吧。”南以静撇撇嘴，按住林式昭的脑袋，“你师父说你能给这个世界一个惊喜哦，现在已经太少人能在剑道上让我眼前一亮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他的眼神无比真挚，有一刹那似乎打破了林式昭对他的印象，随后便听他说：“咳咳！不过你偏要把你想的那些给我送来，我肯定会勉为其难地收下的。”
    林式昭装作没有听到，他闭上眼，细细回想。
    少年脑中浮现出那两剑，第一剑是昨日那饮酒舞剑的天人一剑斩断天地万物，第二剑是南以静无拘的剑，不在规则内不为物所困，穿透一切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