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别逼我动手

    “有呀。”念念清脆的回答，“念念家里有个房间，好大好大，是外公专门用来放药的，念念还进去过呢。”
    “百年人参，就放在显眼位置。”
    “念念不会看错的。”
    楚家是医学世家，祖祖辈辈人才辈出，在医学界声名远扬。
    但在楚淮远这一代，却断了层。
    幸而，尽管念念还，可她却颇有天赋。
    很多医学理论，她一点就通。
    于是，楚老爷子就教念念认识了不少药材。
    譬如人参、灵芝、鹿茸。
    顾睿川抖着声线问：“那念念，你、你能借我一用吗？”他低着头，身形有些站不稳。
    莫名地，他感到害怕。
    怕念念……不借他。
    “当然能。”念念肯定道。
    于顾睿川而言，念念这话犹如天籁之音，美妙动听，敲响了他的心扉。
    还没等他回复，念念又道：“你等等，我给你偷来。”
    顿了顿，她挠挠头:“哦不，不是偷……嘻嘻，是拿来。”
    毕竟，是自家的东西。
    念念鼓弄着肉嘟嘟的胖腿，哒哒哒跑出房间。
    念念有钥匙。
    可以打开存放药材的房间。
    顾睿川眼睛里闪烁泪花，朝顾清舟道：“父亲，母亲会没事的，对吗？”
    顾清舟面庞青隽，浮出几分动容，他抱住顾睿川，“不哭了睿川，有神仙保佑，你母亲会好起来的。”
    空气凝重，寂然无声。
    等念念把百年人参交到顾睿川手上，已是半个时之后。
    “多谢救苦救难的念念！待日后，我能重回京城，东山再起，必定会还你人参，并且拿重金酬谢你！”顾清舟道。
    “就是，就是。”
    “我也要出一份力，给你建庙宇，为你塑造金身，摆放在高台，日日香火不断，世世代代供奉！”
    “而我，将是你最虔诚的信徒！”
    顾睿川的情绪压抑不住。
    念念太好了。
    好的没话。
    多亏了她，母亲迎来生机。
    “不用啦，不用啦。”被捧得这么高，念念怪不好意思的，脸微微红了红，“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不算什么。”
    母亲教她善良，外公教她慈悲为怀，她铭记于心。
    所以，哪怕是救了人，但她没有想过索要酬劳。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高啊，实在是高！”
    顾清舟喊道，音色沙哑，却极其响亮。
    顾睿川不解:“什么东西高？”
    “念念年纪虽，但品性高洁！我跟她一比，倒是自愧不如！”转而，顾清舟又失声道：“嗐，念念是神仙，我不过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不应当跟她比。”
    就算比，也比不过。
    更别，两者还没有可比性。
    在顾睿川眼里，父亲的形象高大而伟岸，鲜少向别人示好，可此刻，父亲却能放下身段，让自己低到尘埃里。
    他是震惊的。
    但想想，又可以想得通。
    那可是念念！
    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神仙啊……
    顾睿川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蓦然流下来，“念念的出现，是鼓励，是温暖，是安心，亦是救赎！”
    这一夜，是无眠之夜。
    由顾睿川跑腿，去请宋大夫。
    宋大夫回到房间，看见顾清舟打了一盆温水，他瞬间惊掉下巴。
    “怎么会，这么多水？”
    再想想他家，一滴水也没有。
    他承认，他羡慕了。
    等顾清舟走近，宋大夫又是一声惊呼：“哇，这居然是清水！”
    没有一点脏污的清水！
    自从流放北疆，旱灾肆虐，他就没有见过这么纯净的水了！
    “宋大夫，先救人吧。”顾清舟拿出百年人参，递给他。
    宋大夫垂眸，更是傻眼。
    他哆嗦着手，颤颤巍巍接过人参。
    左看看，右看看。
    上看看，下也看看。
    他把人参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都差点忘了要救人了。
    实在是稀奇。
    没想到顾家不仅有那么多水，还珍藏了一棵百年人参！
    顾睿川：“你怎么看那么久，人参不会有假。”
    虽然他不懂医理，但他坚信，念念不会糊弄人。
    “真的！我可没假的！！”宋大夫立马应道：“我就是太激动了，一时晃了神！这人参无论是大长短，还是品相味道，都是一顶一的好！”
    光是凑近一闻，便通体舒畅。
    “哪怕是在太医院，都找不出这么高品质的百年人参。”
    “老夫算是长见识了！”
    宋大夫啧啧赞叹。
    好在，他还记得医治温氏的事情。
    半夜，温氏服用过人参，她的生命体征趋于稳定。
    总而言之，她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念念从房间出来，正打算吃晚饭，却忽然听见一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惊叫。
    “啊，啊啊啊！”
    “人参，我的人参，我那么大一棵人参呢？”
    突然之间，怎么就不见了？
    “到底是谁偷了我的人参？别逼我动手，自己赶紧站出来！”
    楚老爷子怒火中烧，胸口起伏不定。
    客厅里一片沉重，管家和佣人站成一排排，低着头，缩着脖子。
    人人自危。
    任由老爷子如何敲打，都无人吭声。
    念念迈开短腿，站在外公的身边。
    老爷子一看见她，怒意散去大半，他眉目慈祥，蹲下来抱起她，稀罕道：“念念哟，外公的乖乖外孙女。”
    念念抚了抚他的胸口，安慰道：“外公消消火，别生气，否则，气坏身子无人替，念念心疼。”
    老爷子面庞染了笑意。
    百年人参不多见，也昂贵，但楚家权势滔天，不差那一棵。
    “我只是不爽有人在我眼底下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把楚家放在眼里。”在念念奶乎乎的一声声劝下，老爷子冷静下来。
    “那是人参，百年人参！”
    可不是烂树根。
    多看一眼，都嫌弃。
    “明天，我打算去看战友，便想着带上人参，以此作为礼物，聊表心意，哪曾想，我到库房一看，本该摆放人参的位置，竟然空空如也。”
    老爷子诉经过，字字清晰。
    念念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左右乱转。
    摆明是心虚。
    “人参珍贵，但也还有。”市面上有卖，“外公不伤心啦，念念有钱，给你买。”
    她每一年收到的零花钱不在少数，都存在一张黑卡里。
    “果然，念念就是外公的贴心棉袄。”老爷子不忘夸赞她，笑意更深。
    而后，他话头又是一转，“不过，一码归一码。”
    偷人参和买人参是两回事，不能够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