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答案”

    默然一阵后，拉维开了口，
    “我想要……改变。”
    “哦？”
    这次轮到比尔有点诧异地看着他。
    吴拉维本来的想法，来自于前生赌徒的灵魂，是准备作为这个新时代的第一批进化者，抓住机会进入未来的主宰阶层。
    比尔给自己展现出这条道路后，一开始，意识里便有逐渐狂热的野心念头。
    ……生杀予夺、掌握改变世界的能力、拥有一切渴望的事物、享受荣耀和别人对自己的崇敬。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真正见识了一些这世界异化的现实，尤其是这次经历了在黑暗疯狂中的生死后……
    他的想法有些变了。
    倒不是说没有了野心，只是觉得自己欲望的内核悄悄发生了改变。
    吴拉维转过脸面对比尔，带着犹豫话语有些不流畅，
    “其实……我自己现在也不清楚，内心真实渴望的是什么。经过最近的这些事后，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改变。有一种改变的欲望，改变自己的状态、改变周围的状态……”
    越说他觉得越表达不清，最后拉维停下来，捂住前额闭眼再组织了下思绪和语言，
    “我感受到的杀戮血腥黑暗、恶与罪，以及见到的那些退化畸变为野兽后，爆发出的象征本能的可怕欲念，这一切，令我感到迷茫。我自己的内在，仿佛也受到了这不可名状的影响。所以……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要改变这种状态。”
    拉维放下手睁开眼，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想把我的野心和意志，全部集中致力于自身的进化和探寻世界的奥秘上，然后……”
    他棕黑色眼瞳中，泛起苍白凛然的月芒，
    “用绝对的力量和精神，以及无上的智慧，完成我想要的‘改变’。到那时候，我认为对的便是对的，隐藏在表象下世界的真理与真相，即是我内心所望。”
    比尔听他说完，脸上的表情凝沉，沉默了好一会。
    然后，拉维反问他，
    “你呢？比尔先生……踏上进化之路后，你内心真实渴望的又是什么？”
    比尔似乎还在为之前拉维的那段话出神，这时才反应过来，
    “你刚问我什么？”
    吴拉维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摸了摸自己银白的鬓角，比尔笑了，他没有直接回答拉维的问题，
    “魔鬼只想要看到世界的燃烧，而月光想要看到世界的终焉透彻啊……”
    “什么意思？”
    比尔从沙发上又站起身，摘下右目上的镶金单片眼镜，
    “拉维，我已经是属于地狱的魔鬼，内心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拥抱永恒的混乱。”
    他深深地看着拉维的双眼，
    “而你，作为月亮的意志，内心的欲望也许要更复杂、深刻一些。总之，加油吧……而且现在我意识到，我的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多余了，即使现在你觉得迷茫，月光也会将你引导回属于你们的信念轨迹上。”
    说完，比尔便转身向房门走去，
    “你和凯瑟琳小姐先好好休息吧，我在隔壁开了房间。晚安，明天见。”
    吴拉维也向他道了晚安，等比尔出去关上套房的门后，他起身朝卧房走去。
    脚下虚浮得令他步履都有点摇晃。
    ……魔鬼，只想看到世界的燃烧。
    那么对于自己，比尔说月光想看到的是世界的终焉透彻……
    晦涩的应答言语，想着便脑袋开始发疼，他就停下了一切往深刻去的思绪。
    拉维意识到，说这些似乎还有点遥远，他深信自己内心发生最近的变化后，很简单地，现在只需要去努力做一件事情，为一个目标而奋斗：
    做好皇后分局特别行动队的事。
    在命运象征的进化之路上，不断升华而接近神只与世界的真相。
    走进卧室，他躺倒在柔软洁白的大床上，怔怔地发呆了几秒钟，然后翻过身抱住熟睡中的凯瑟琳的后背。
    很快，他也陷入深沉的安眠。
    ……………………………………
    光怪陆离的梦景，黑暗中纷乱的虚影，吴拉维睁眼醒来后，却很快便忘记了这一觉梦境中的一切。
    只有恍惚的几丝残留虚念，如细线般浮游在脑海里，很快也消失不见。
    床边是银制的餐车，凯瑟琳已经醒来，穿着性感的睡袍坐在那里吃着早餐，望向窗外。
    拉维觉得脑袋还有点酸胀，他翻身拿过来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6月28日星期二的早上8点。
    从到马泰公馆赴宴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两夜。
    他注意到达根V3的显示屏上，有一个未接来电的记录。
    是新约市的号码，自己现在的上司卡尔警司。
    凯瑟琳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看他，在清晨的曦光中露出动人心魄的柔美笑脸。
    “亲爱的……”
    她已经清洗干净了全身的血污和尘垢，金色的如瀑秀发斜披在胸前，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出明艳的光芒。
    吴拉维心神被她瞧得都有点飘荡，他坐直了身子笑着问，
    “吃什么呢？”
    “就是酒店的简单早餐，培根、煎蛋、吐司和橙汁。”
    “没有的我的吗？”
    她笑嘻嘻地拿起一片抹好果酱的面包，爬到床上过来喂到他的嘴里，
    “怎么可能，我的月光小猎狗。”
    拉维听到她这么叫自己，心里肉麻地有点发毛。
    不过看到她那双仿佛能催眠的绿眼瞳，心跳便又加快了一点，他嚼着面包咽下，感觉那果酱出奇的甜。
    他接过她递来的睡袍，一起坐到了餐桌边，一口气喝下半杯橙汁，拉维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瞧向窗户外面，前日笼罩的灰霾淡薄了不少，所以能从东方天际线处的云后传来晨曦。
    听到丽兹酒店下方花园里传来的清脆鸟鸣，凯瑟琳轻轻叹道，
    “真希望这一刻可以长一点。”
    拉维没有说什么，闭上眼鼻腔微微用力，吸入窗外轻风吹拂过来的清新空气。
    吃完早餐，拉维打算试着发动灵识，做一点精神力量恢复的练习。
    刚要开始，手机振动声响起，卡尔的电话又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