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录音

    回程的车上，祁煜的手机不断震动。他终于不耐烦地接起来，听了几句后脸色变得凝重。
    “怎么了？“桑颖担忧地问。
    “孙耀扬联合我父亲发起了恶意收购。“祁煜简短地，“董事会紧急会议一时后开始。“
    “情况有多糟？“
    “很糟。“祁煜罕见地承认困境，“我放弃了家族信托，意味着失去了祁氏集团的支持。孙耀扬看准了这个时机。“
    桑颖的大脑飞速运转，金融分析师的直觉突然警铃大作：“等等，孙耀扬哪来这么多资金？收购星烁至少需要三十亿现金流。“
    “背后有金主，还没查出来。“祁煜皱眉，“怎么了？“
    “我有个想法。“桑颖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父亲为什么突然支持孙耀扬？仅仅因为你调查事故？“
    祁煜思索片刻：“不，他一向瞧不起孙耀扬。除非...“
    “除非孙耀扬握有他的把柄。“桑颖接上他的思路，“关于我父亲事故的把柄！“
    两人目光相接，同时想到了什么。祁煜立刻拨通了一个号码：“张记者，我是祁煜。你之前提到的匿名爆料人，有没有可能是孙耀扬？“
    电话那头的回答让祁煜的表情变得锐利。挂断后，他迅速向司机下令：“改道去星烁总部，快！“
    “发现什么了？“桑颖急切地问。
    “张浩爆料人声音经过处理，但提到过一个细节——当年事故发生后，有人收买了检测机构出具假报告。“祁煜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这个细节从未公开过，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比如周永，和你父亲。“
    “对。但张浩爆料人还提到了一份'保险单'，即使事情败露，也有人顶罪。“
    桑颖突然明白了：“孙耀扬在威胁你父亲！他手上有能证明你父亲参与掩盖的证据，所以逼他支持收购！“
    “而这份证据...“祁煜的声音低沉下去，“很可能也能证明我父亲的清白。“
    星烁总部会议室已经剑拔弩张。当祁煜牵着桑颖的手入场时，嘈杂的争论声戛然而止。十几位董事和股东齐刷刷看向他们，目光各异。
    孙耀扬坐在主位旁边，得意洋洋：“啊，我们的'恩爱夫妻'终于来了。祁总，考虑过我们的收购提议了吗？“
    祁煜从容地走到主位坐下，桑颖站在他身侧：“孙总这么着急买星烁，是凌云科技快破产了吗？“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轻笑。孙耀扬脸色一沉：“别嘴硬了，祁煜。没了祁氏支持，你拿什么抵抗收购？“
    “谁没有支持？“一个清亮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所有人转头，只见祁母一身利的套装，气场全开地走进来，“我以个人名义增持星烁5%股份。“
    孙耀扬脸色大变：“祁夫人，您丈夫已经同意...“
    “我丈夫老了，糊涂了。“祁母冷冷打断他，“而我，从不向敲诈勒索低头。“
    会议室一片哗然。祁煜惊讶地看着母亲：“妈，您知道...“
    “我知道很多事。“祁母意味深长地，“包括某些人手里所谓的'证据'，其实是我二十年前就准备好的'保险'。“
    桑颖敏锐地注意到孙耀扬的表情瞬间变得惨白。
    “什么...什么意思？“他结结巴巴地问。
    祁母优雅地从包里取出一个U盘：“意思是，你手上那份录音是经过剪辑的。而原件在这里，证明我丈夫虽然知情，但从未指使伤害任何人。“她环视会场，“周永是单独行动，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
    孙耀扬面如死灰：“不可能...那录音...“
    “是从我保险箱偷的，对吗？“祁母冷笑，“可惜你拿的是副本，我早就防着这一天。“
    局势瞬间逆转。董事们开始交头接耳，看向孙耀扬的眼神充满鄙夷。祁煜抓住时机发起反击：
    “诸位，鉴于孙总涉嫌商业敲诈，我提议立即终止与凌云科技所有合作，并启动法律程序。“
    表决一边倒通过。孙耀扬在众人的嘘声中灰溜溜离场。会议结束后，祁母将U盘交给祁煜：“这里面有你需要的全部真相。你父亲...有错，但罪不至死。“
    祁煜紧握U盘，声音哽咽：“谢谢妈。“
    “别谢我。“祁母看向桑颖，“要谢就谢桑颖的父亲。他是个正直的人，值得真相和公正。“
    桑颖的眼眶湿润了。十年的追寻，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圆满。
    回到办公室，祁煜将U盘插入电脑。视频显示，祁父确实在事故后知情并默许了掩盖，但录音清楚地显示他怒斥周永“谁让你下杀手的“。最关键的是，一份签署于事故前三个月的文件显示，祁父实际上批准了更换达标钢材的预算，是周永为拿回扣私自采购了劣质品。
    “我父亲有责任，但不是凶手。“祁煜长舒一口气，“他应该为掩盖真相付出代价，但不该为没犯下的罪被勒索。“
    桑颖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正义有时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复杂的灰色。但至少，真相终于大白。
    “接下来怎么办？“她轻声问。
    祁煜转向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首先，我要亲自向检察院提交这些证据，无论父亲会面临什么后果。然后...“他握住桑颖的手，“我想重新追求你，不是作为契约丈夫，而是一个爱你的男人。“
    桑颖微笑着凑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不用那么麻烦，祁先生。你的追求...已经成功了。“
    窗外，夕阳西下，为城市披上金色的余晖。风暴尚未完全过去，但两人知道，只要携手并肩，没有什么风雨不能共度。那个早到的天使，将成为他们新生活最美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