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抱剑三日

    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无数洁白的雪花就这么飘着，覆盖在风清扬的头顶，眼睫上，衣服上，鞋子上。
    他在打颤。
    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和腿腕正隐隐的发疼，六岁的孩子倔强的抱着巨剑挺立在山巅之上。任凭冷冽的寒风吹打，小脸已经被动的发紫，还是没有动分毫。
    风清扬还是一介凡人，连最基本的炼体期都没有达到，但硬生生的凭借他坚韧的毅力傲然挺立。
    大雪就这么整整下了一天。
    这是第二日的夜晚。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整个世界已经变成了白色，但一抹黑色却是十分的显眼。风清扬乌黑的发丝随风飘扬，有点凌乱和不堪。
    时间还没有到，还有一天俩夜，我怎么可能认输？
    他摊开手掌，活动手指，但是已经完全冻僵的手指，根本就无法动的了。随后他闭起眼，已经接近俩天没有吃喝的他，多余的动作就是消耗生命。
    一夜无话。
    第三日，雪依然持续的下着。
    大的出奇，让人看的心寒。
    一夜之间，风清扬被大雪包裹，俨然成为了一个雪人。冷到极致，冻到极限，就感觉不到冷了。他的眼睫已经完全结冰，闭着的眼没有睁开，缓缓的吸气和吐气证明他还活着。
    “徒儿。”
    云端之上的卫道看到这一幕，久久无言，许久才吐出俩个字来，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叹息。有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在雪地中走动，时而鸣叫几声，时而互相追逐嬉戏。还有胆大的就这么站在怀抱巨剑少年的头顶。
    仰天鸣叫，像是宣泄不满。
    “无知鸟类，我的徒弟岂是畜生能侮辱的！”
    一直注视着下方一切的味道，眼神精芒一闪，锐利无比。虚空抬手一扇，风清扬头顶的鸟雀一下子变成了漫天的飞沙，消逝于无形。
    四周所有的鸟类像是受惊了一般，扑打着翅膀，怪叫着一瞬间便逃离了此地。
    时间还在缓慢的流逝着，雪依旧下着，这个世界的雪似乎比地球上要大很多，时间长很多。
    第三夜晚上的雪终于停了下来，风清扬整个人已经完全看不见了，雪把他全身都包裹住。他依旧是一动不动，这个世界永远是那么的静寂。
    “嗝噶，嗝噶。”
    从远处传来的脚步打破了本有一丝安静。
    卫道一身紫金红丝长袍，头戴翡翠玲玲冠，脚踏九宫玄妙奇步。左手太极俩相仪，右手清风白须浮尘，随后双手一挥，手中的东西便消散于无形，负手而立。额首低眉，面色欣慰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雪人。
    “徒儿，该醒来了。”
    左手一挥，皑皑白雪竟虚空消散！
    至尊强者，果然是强大的匪夷所思！
    “啪。”
    本是抱剑挺直的少年也是在下一刻就倒在地上。
    可以明显的看见他的手还有脸被冻成了紫色，卫道走上前去，抱起风清扬，老眼闪烁着慈祥的目光。
    “竟然没有吭一声，孩子。”
    “果然你是我们人族的希望。”
    随后，便长袖一甩，消失在天地之间。
    三日抱剑！不动一下！不吭一声！
    这孩子的毅力到底有多么强大啊！
    有来客栈。
    这是横越山脚下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栈，虽然这是西部，但单单西部就有上千亿公里！保守点估计是以前整个地球的几千倍！
    这个世界已经完全不能按照以前地球的一切去估计了！灵兽，灵草，灵石，大千世界，只要想到的这里都有。
    卫道和风清扬的具体位置是在天水帝国下属的东林行省的一处横越山脉附近。
    西部人类较为强大的组织，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就是帝国和宗派，还有学院！帝国分为三六九等，天水帝国乃上等帝国，附属它的下等帝国数以百计，中等帝国五十有余！乃是人类最繁华的帝国之一！
    它东临瑶海，西接阳关古道，北靠耀光学院，南距天香古国不过百里。
    瑶海水中妖兽众多，但妖兽毛皮，牙齿，内丹均能卖的高价，也是很多修士的聚集地。修士能修的高深的，哪个不靠数以万计的钱财堆积！不但要有天赋，钱财也是很重要的。
    阳关古道，是最人类世界最繁华的交易场所，占地万里，所有想要的东西均能在这里买到。
    耀光学院，培育人才的高级教育场所，里面不仅分设了武科，还有文科，琴棋书画里面里面也有！每几年都能出一个惊世大才，或文或武。
    天香古国，传说世间最漂亮的女子都在此诞生，这里盛产美女，女子体香幽兰如芳，固得一美称，天香。但也是最神秘的国家，不隶属任何帝国，但没有任何帝国敢去骚扰，传闻那里有惊世存在！
    有来客栈，上等房1号，风清扬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宽大的白色帐子，往右转头，看到有仙树幽吐神光，隐隐发亮，又有许些清风吹来，让人心神安逸。
    “你醒了？”
    本是正在惊讶这是什么植物的风清扬，顺着声音，双手撑起身子，向前看去，是他的师傅。
    此刻，卫道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他赶忙掀起厚被子，光着脚丫下了床，拘谨的一手护胸，一手别在身后，低下头，弯起腰，说道：“师傅，还请见谅。”
    这是无极大世界，后辈见前辈的礼节。
    这不仅仅表现的是尊重，更表现了一个人应有的品质。这个世界并没有尊老爱幼的观念，唯有强大才值得人尊重。
    但风清扬做的这个礼节不是弱者对强者的礼节，而是后辈参见前辈的礼节。说明他是发自内心尊重他的师傅。
    “好。”
    风清扬本是平淡的脸上展现一抹笑意。
    “徒儿，以后不用见我就行礼了。”
    “现在，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是，师傅。”
    风清扬负手挺立，抬起宛如星灿的眸子注视着卫道，瞳孔的中间有一抹淡紫色的内敛神光一闪而逝，让人不觉的神往。
    “咦，这眼睛。”
    卫道看着风清扬的眼睛，顿时惊讶的说道。本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的道理。他本是要施展秘法，隐去风清扬额头上众星拱月的痕迹，没想到这双眼睛也并不寻常。
    不过卫道也不知道是什么，见识繁多的他，风清扬的眼睛似乎变成了一个他今生最大的难题。“徒儿，闭眼。”
    “谨遵师命。”
    卫道双手结印，很多散着光辉的符文从手中溢出，个个闪亮无比，然后一瞬间便灿如星辰。他双掌忽合忽闭，口中念念有词，风清扬被万千符文包裹住。卫道双指朝天，而后突厥指向风清扬。
    “去！”
    一滴滴汗从他脸颊滑落，脸色一下子暗了许多，但看到风清扬额头轻易无比的痕迹消失了。便欣慰的吐了一口气。
    这种秘法可以让风清扬额头上的痕迹，在未达到至尊期前消散于无形，到显现出来后，那时候风清扬大概也有自保的能力了。天赐灵体的第二阶段，日月同辉，那是什么？想到这，卫道也有种好奇。不过转瞬即逝，现在这个孩子只是一介凡人，想要到达至尊，也要到猴年马月。
    “睁开眼睛。”
    “是。”
    当风清扬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师傅满脸汗水，脸色发白发白吃了一惊，急忙上前一步：“师傅，你没事吧？”
    “没事。”
    “现在站好！”
    卫道立马换了一种严肃的口气。
    风清扬站直身子，注目卫道。
    “你可知当日我为何罚你抱剑三日？！”
    “徒儿不知。”
    “当真不知？”
    “弟子愚钝，不知。”
    “杀心太重，纵使有千古功名，也毁于一旦。”
    “师傅，弟子不要千古功名！”
    风清扬深深的鞠了一躬。
    “哦，那你要什么？”
    卫道眼中精芒四溢，略微好奇的问道。
    “杀！杀尽乱我心者，杀尽弃我去者，杀尽作奸恶俗者！”
    听完此句之后，卫道整个脸都阴沉下去。
    “轻扬，你可知这是入魔！？”
    “徒儿只求无愧于心。”
    “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脊。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嗟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风清扬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些话。
    但卫道脸色猛然一变，身子剧烈的颤抖：“谁，谁跟你说的。”
    “弟子悟。”
    风清扬昂首对视卫道。
    卫道伫立在那，沉默良久。
    幽幽一叹，“天降大才！天降大才！可惜，你必须成为绝世武者！”
    “轻扬，可知师傅师承何处？”
    “徒儿不知。”
    “天水帝国中部，万丛山飘羽峰卿珊宗！”
    “遥遥千里。”说完后，他看着一脸恭敬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风清扬。
    “三个月之后，去此地找我，报上我的名号。问道峰峰主，卫道。以后你便是我的首席大弟子，若时间一到，你未来。”
    卫道甩袖而去，幽幽的一道声音飘来：“你我师徒之缘便尽。”
    风清扬怔怔的愣在原地，沉默了良久，嘴角一抹苦笑。虽然师傅走了，但扔高声的回道：“谨遵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