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缘起最初

    “滴答，滴答……”水珠从草的叶脉下滑，润泽神灵的双唇。
    闭着眼睛的晏寂渊眉头轻拧，水声滴滴令他不得安宁。
    分明选了一颗毫无生命迹象的星球歇脚，怎么还会有水在他脸上。
    水仍不停，淅淅沥沥。
    神灵不耐烦地睁开眼，巨大的龙首昂起，将周围的一切映入眼帘。
    什么都没有，天还会下雨不成！
    身上有些痒意，他垂首看去，一株挂着红果的绿植扒在他身上。
    若不是他眼尖，恐怕还看不到这个幼的生灵。
    “成精了？”金龙吹起飘逸的鬓须，声音亘古而荒芜。
    挂着红果果的绿植听不懂人话，金龙趴在原地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只是愣愣地将红果果上的水珠，执意地往龙口里塞。
    晏寂渊眼里划过一丝疑惑，像这等有灵智的生命，会选择创造出一具躯壳。
    比如他在醒来后，便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了很久。
    名为人类的生命体躯壳虽弱，却能与群星媲美。
    他一开始用自己的躯壳降临，渺的人类将他当做神仙祭拜，并将他称之为龙。
    自此世界掌权者自诩为龙子龙孙，而他待腻了，便自人间离去，找个地方打个盹。
    走到都一样无趣，还不如睡上一觉。
    待他醒来，人间又是一番好景象，到时再去游玩一番。
    或许其他的世界里，还诞生了新的生命，也未可知。
    用人类衡量时间的方法来算，晏寂渊，不过躺了三天而已，就被一株杂草叫醒了。
    考虑到草不会话，金龙极为耐心地将自己想的话传入他的意识里。
    “会话吗？”
    “成精没？”
    “活着？”
    声音略冷，带着一丝散漫。
    红果果不会讲话，更要命的是，他是个认死理的性子。
    无论金龙一改常态与他上多少句话，他也执着地举着果果往金龙的嘴里塞。
    即使这果果、水滴对于晏寂渊来，如同尘埃沙砾一般。
    金龙自然不会张嘴，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物种。
    只是他不配合，顶着红果果的草急了，挥舞这枝干，恨不得整株钻入龙嘴里。
    不了话，还有些傻，金龙不耐烦吹了一口气，将他牢牢压在身旁。
    “水~喝水——”逼急了，还会话呢。
    声音十分稚嫩，仿佛破壳而出，还未睁眼的幼崽。
    对于草来，最重要的就是水源，有了水就有了生命。
    红果草照例从这边的土壤走到那边的土壤，只因白天的时候，这里的水份会更充足。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天地之间，也只有他一株草。
    懵懵懂懂的日子里，一个和他完全不一样的生灵掉进了这里。
    他简直开心坏了。
    拔出根扭动了两下，去找长条话去，红果草期待着努力着，了好久的话长条也不理他。
    长条的身上干干的，不像草软软的，枝干上全是水份。
    草断定他缺水快死掉了，便奋力地吸了好多好多水，当然这个很多只是对红果草来。
    “你会话？”金龙提了点兴趣，正想逗逗他，谁知他模糊的意识飘来。
    那稚嫩清澈的心思直接让晏寂渊没了言语。
    谁也不能忽略一颗真心，一颗纯洁无瑕的心。
    金龙不知道该什么，只好沉默地注视着他。
    叶片吸饱了水，饱满且胖乎，这绝非正常的物种。
    因为其他的绿植不会像他这样。
    草的叶片也不大，是细长的，只是每一片都像是叠了许多层。
    看得出来，他将自己养得很好。
    顶端缀着六颗参差不齐的红果果，随着草的动作摇摇晃晃的。
    晏寂渊看他疑惑地咕哝后，又举着枝叶，想要塞进他的嘴里
    草是这颗死寂星球唯一的生命，他什么也没有，也没有其他活着的生物与他接触。
    金龙在这里沉睡，便被草认为是新生的生命，还将自己仅有的、最为珍贵的水源运送过来。
    晏寂渊见他没有放弃喂水的想法，只好张开了嘴巴，任水流进来。
    苦的、涩的、还有一股不清道不明的恶臭。
    养尊处优的金龙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张嘴就想哇地吐出来。
    谁知红果草给他喂完水后，珍惜地将枝叶送进嘴里嘬嘬。
    像是什么琼浆玉液。
    于是晏寂渊忍着呕吐的欲望，将臭水吞了下去。
    也就是这个动作，令金龙看清了他居然还有一张嘴巴。
    那眼睛呢？
    他狐疑地想，爪子蠢蠢欲动。
    红果草一定很笨，因为他对着枝叶嘬了又嘬，然后打了个饱嗝，两根叶脉掀开了垂下来的红果。
    圆圆的眼睛。
    金龙出神地看着，他觉得这像是一汪清泉。
    家伙打哪来的，怎么如此奇特？
    殊不知草也在打量金龙，他想，大长条长得真丑！
    没有叶子，没有果果。
    被许多物种崇拜祭祀、心驰神往的金龙“……”
    大长条喝了水，就不会死了，草提着垂下来的枝条，跳上金龙的躯壳踩了又踩，随后找到一个他认为舒适的地方，扎根一埋。
    蹦了两下，根茎没扎进去。
    于是他傻乎乎地在金龙身上转圈圈。
    “找不到……”晏寂渊又听见他嘀咕了，或许是自己没有办法，草便求助到他新认识的朋友身上：“帮~帮。”
    怎样才能拒绝他的请求？金龙有些目眩神迷。
    他拒绝不了。
    于是拔了一片龙鳞，又特地放松，才让草扎根下来。
    红果草寄生着他庞大的身躯，开心地唱起歌，跳起舞。
    他的枝叶晃晃悠悠，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金龙也不睡觉了，就一直盯着草看啊看。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俩已经非常熟悉了。
    晏寂渊还在人类世界苦学了育儿知识，一股脑地执行。
    是育儿，其实就是一个宠。
    他再也不嫌弃世间无趣，和草一起看星星，住在月亮上，盘在太阳上也很开心。
    红果草学会了话，变得比以前聪明许多。
    晏寂渊告诉他，以后你叫晏承裕，要叫我父亲。
    话仍旧磕磕绊绊的草咧着嘴：“父~父~”
    金龙嘴巴歪了，歪上天。
    后来草懂得更多了，他问父父：“为什么窝是绿色，父父是金色？”
    晏寂渊：“基因突变。”
    草：“想和父父一样，有爪爪、须须。”
    “可以，你想做七彩祥龙都满足你。”
    草晃了晃枝叶，不解其意：“彩龙？”
    金龙又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