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最近有点魂不守舍。
    “医生，我到药房去取药，药剂师让我拿着单据来找你。”
    “为什么？”
    “他说医院不能给病人一次性开半年的药的。”
    “啊？”
    我接过处方单看了看，真的开了半年的药。
    “不好意思，手误。”
    “没关系的。”
    幸亏病人还挺通情达理的，不然要是去投诉我，我就得倒霉了。
    ……
    “韦医生，你怎么只吃饭，不吃菜啊？”
    “什么？”
    “你看看你的餐盘。”
    整个餐盘上，饭都吃完了，菜一动不动。
    ……
    “韦医生，你有什么见解？”
    “韦医生。”
    王霏霏用手怼了怼我，“主任叫你了。”
    “哦……”
    我看了看大家，完全不知道今天开会的主题是什么，也不知道讲到哪里来了。
    石厚见我语塞，调侃道：“我们韦医生，正在思考国家大事了，我们科室的这点小事，他哪会放在心上。”
    “石厚，你少贫嘴。”主任批评道，“你在想想啊。”
    “好。”
    我在想想什么，完全不知道。
    ……
    “欸，小伙子。”身后传来了老板娘的叫唤声。
    我一转身，一脸的疑惑。
    “怎么呢？”
    “你付了钱，东西还没拿走了。”
    我看着老板娘手上的早餐袋，明白过来。
    “一时走神，不好意思。”
    我赶紧接过来，快步离开了。
    ……
    “韦医生，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天天心不在焉的。”廖医生来科室找我。
    “一言难尽。”我一脸的忧郁。
    “等下下班，一起去健身，我再请你吃顿烤肉。可不允许拒绝啊。”
    “好。”
    “等下别开车了，我俩打车去。晚上好好喝一通。”
    “知道了。”
    最近做什么都没劲，一有空我就趴倒在桌子上，发呆。
    下班后，我俩一起去了健身房。
    “走，看谁抡绳抡得时间长。”
    “哦。”
    廖医生一身的干劲，短手短腿地，两手交替地抡着健身绳。健身绳像波浪一样，上下起伏。看着他和健身绳这样，真有点像是哪吒闹海。
    10几分钟过去了，廖医生汗流浃背的下来。
    “该你了，我可抡了10多分钟。”他把眉毛往上一抖，一脸的傲娇。
    我恹恹地走过去，拿起粗糙的绳子，抡了几下，就不想抡了，放下了绳，走到廖医生旁边。
    “我输了。”
    廖医生一脸的惊讶状。
    “走，我两跑步去。”
    没跑2分钟，我就不想不想跑了，关了跑步机，坐在了一旁。
    廖医生见状也不跑了。
    “韦哥，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想做。”
    他看我一身的颓废劲，也束手无策。
    “那，我俩就别练了。喝酒去。”
    “好。”
    我们来到了一家韩国烤肉店。
    廖医生点了好多上好的牛肉和牛排，还点了几瓶烧酒。
    我傻愣愣地坐着，看着，烤盘上鲜红的牛肉被烤成油亮亮的棕色，一股股烤烟在向上蒸腾。
    廖医生拿着剪刀，把肉剪成一口的大小，放进了一个小碟子里，递到了我的面前。
    “多吃点肉，就有劲了。”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不知最近是怎么了，吃什么都如同嚼蜡，一点胃口都没有。
    “好吃吗？”
    “嗯。”我口是心非。
    “多吃点。”
    “好。”
    廖医生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得真香，好像和我吃的不是一个品种一样。
    “来，干一杯。”
    我把小酒杯，往他的杯子上一撞，一抬头，一饮而尽。
    就酒还有点味道，火辣辣的，沿着我的喉咙进到胃里。胃里顿时一股暖意。
    我吃了几块肉后，又喝了几杯。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头脑有点昏呼呼的，不过，很爽。
    廖医生见我喝了几杯，脸颊微红，就开始试探了。
    “韦哥，你最近是怎么呢？”
    “你能别叫我韦哥吗？”
    “啊？”
    “你就没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哦，是。是我考虑不周……那，你最近这是怎么呢？”
    我又喝了一杯。
    “我和我女友分手了。”
    他放下了筷子，想了想，“是谁提的？”
    “她。”
    “真够绝情的，自己在外面有了，就把你一脚蹬了。”
    我眼泪流了下来，用手抹了一把，又闷了一杯酒。
    “我现在有点搞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她找了一个跟我分的手，还是因为她妈才跟我分的手？”
    “跟她妈有什么关系啊？”
    “你是不知道，阿姨一直反对我俩在一起。”
    “为啥？你这形象，你这工作，不应该啊。”
    “我哪知道。”
    “那她这么大的人了，还非要听她妈的啊。我看那都是借口。”
    “你这么认为？”
    “是啊，我以前，有些女的要跟我分手，那理由千奇百怪多了去了。”
    “怎么讲？”
    他也忧愁地灌了一杯酒。
    “以前有个很漂亮的，我对她可好了，又是名牌包，又是给零花钱，把她当姑奶奶供着。可有天，她说她妈病倒了，要回老家陪她妈，之后就不再过来了。”
    “那也是情理之中啊。”
    “我呸，你知道后来怎么了？”
    “怎么了？”
    “有天我陪我姐逛街买衣服看到她了，她和一小白脸，卿卿我我的，还给小白脸买这买那的。”
    “那她可能是真喜欢他，还倒贴。”
    “问题是，估计那钱是我的。”
    我一脸的惊愕，“为什么？”
    “当时，她说她妈病倒了。我想着我俩都在一起一年多了，别人家出了事，不能不表示一下吧。就给了她一笔钱。”
    “你怎么这么傻啊。”
    又一杯酒下肚，他抬着眉毛，盯着烤肉，一脸的忧愁。
    “我特么就是一傻逼。”
    “你也不能这样说，那是你专情。”我连忙安慰道。
    我俩走了一杯。
    “从此以后，我特么就再不能全心全意付出了，就怕又遇到这号人。”
    “所以你才谈了这么多女友的吧。”
    “是啊，有一个对我挺真心的。可我老认为她对我有所图，伤了她的心，分手了。”
    “不过，你不能一视同仁。虽然那女孩骗了你，但并不代表所有女孩都这样，你还是要怀着初心去交往每一个女还，以免错失良机。”
    “是啊，可这年头，真心付出的能有几个？”
    我俩又走了一杯。
    “我不就是。”
    “那倒是。所以啊，你也别伤心难过了，振作起来，再去找一个。”
    “可我不觉得她在骗我。”
    “这都是你自认为的，别人可不一定这么想。”
    “我跟你说，我亲眼看了她妈妈的检查单，就是上面有医生钢印的那种。”
    “你看她妈妈的检查单干嘛？”
    “她妈妈乳腺癌晚期。”
    “啊，那这个检查单可能是真的。”
    “再说，我俩都在一起10几年了，她有不有骗我，我还是能看出的。”
    “啊，都10几年了啊。那情况跟我的不太一样。”
    “是啊，她妈都这样了，不让她跟我一起。她能不听吗？”
    “那倒是，阿姨这棋下的，真够绝的。”
    “是啊，你说她能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吧。”
    “可你前段时间不是说她出轨了吗？”
    “是，她是出轨了。这两件事重叠在了一起。”
    “你真倒霉，那我看她是不会回到你身边了。”
    我俩又走了一杯。
    “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我俩一起去找寻我们下一段恋情。”
    “好。”
    我豪爽地吼了一声，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从失恋中走出来似的。
    我俩喝得昏昏沉沉的，喝到店面打烊，请我俩离开。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时，都11点了，我连澡也没有洗，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怪不得人们老拿喝酒来消愁，的确有点用处，毕竟今晚我可以睡个好觉。
    一大早，我就醒来了，洗了个澡，捯饬了下自己。
    对，我要好好照顾自己，来迎接我的下一段恋情。我要过得有滋有润的，让初恋后悔莫及。
    今天一天，我都干劲十足，认认真真地帮病患解惑，开处方单时，也反复检查，没有问题后，才打印出来。
    “王姐好，我买了些水果，给你一些。”充满元气的说话声。
    我提着一大袋水果，拿到王姐的办公室。她睁着大眼睛，盯着我，一脸的这是怎么了的表情。
    “石医生好。”
    我不想在跟石厚窝里斗了，没劲，也主动跟他打起招呼来。
    可石厚却不知好歹，一脸的莫名其妙、匪夷所思，“你这是脑袋被门挤了吗？”
    难得理他。
    “蔡医生，你看这样处理行吗？”
    “嗯，不错，不错。很有想法。”
    他看着我一脸的精神头，“很好，看到你恢复了活力，我就放心了。”
    “前几天心情不好，让您费心了。”
    “没事的，谁还没个难受事呢。”
    ……
    叮——微信消息，是廖医生。
    “我科室新来了两个小护士，又漂亮，又活泼的。我约了她俩下班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兔子不吃窝边草啊，要是处不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多尴尬啊。”
    “没事的，只是吃个饭聊聊，又不去开房。”
    “那好吧。”
    “下班，你开车在门口等我，我带她们过来。”
    “好。”
    我又继续干劲十足地工作着。
    下班后，我把车开到了路旁，给廖医生发了条短信。
    “快点啊，我已经在路边了，挺不了多久。”
    “她俩换衣服去了，你也知道女人打扮起来很麻烦的。”
    “好，那你叫她们快点啊。”
    “知道了。”
    我打开车上的收音机听着电台里的东拉西扯来打发时间。
    “今晚的路况。河西街因交通事故，已经无法通行，请司机朋友门换道而行。不过你偏要走这条路的话，我也管不着，等到个晚上十几点，可别哭……”
    现在的电台为了缓解大家的情绪，都搞起笑来。
    还是听听歌吧，我扭动着旋钮，看有不有正在播放音乐的电台。
    嗯，就这个了。
    音响里的音乐飘飘悠悠地响起。
    “沿着路灯一个人走回家，和老朋友打电话，你那里天气好吗？有什么新闻可以当作笑话……”
    我沉浸在这首歌里，它好像替我说出了我的心境。
    咔嚓——车门被拉开了。
    我赶紧把音乐关掉，太伤感了，气氛不对。
    “这是我们院心理科的韦医生。”
    “你好。”
    “你好。”
    “你好。”
    一个女孩坐到了我的旁边，一个女孩跟着廖医生坐到了后面。
    “这位是许倩。”我旁边的女孩朝我含笑着点点头。
    “这位是陈琳。”
    我侧着头，朝后面的女孩点了点头。
    “我们去哪吃饭，廖医生？”
    “你们想吃啥？”
    “我们都可以的。”
    一串银铃般笑声。
    “那去吃牛排怎么样？”
    “好。”
    “好。”
    我把车发动了起来。
    没一会儿，我们就到了一家很有名的牛排店。
    “你们先下，我去停车。”
    说完，他们就下去了，我来到停车场，找了个位置停了下来。
    我到门口时，他们已经进去了，我找了他们，坐了下来。
    座位是一个长方形的桌子和两个长方形的靠背沙发。
    廖医生跟陈琳坐在了一起，我只能坐在许倩旁边了。
    看来廖医生已经分配好，谁是谁的了。
    “点好了没？”
    “没有，大家说要等你来一起点。”
    应该是那两女孩说的吧。
    “那好，看看菜单吧。”
    我们点了四份不同口味的牛排，再点了瓶红酒和一瓶果汁。
    没想到的是果汁竟是我的，谁叫我开车呢。
    “韦医生，你们科室平时忙不忙？”
    “不忙。”
    “哇，那多好啊。”
    “是啊，我们这几天都忙得头昏脑胀的。”
    “可我们科室的护士小姐姐，有时会面临人身危险的。”
    我故意说这话，吓唬她俩。
    “啊？为什么。”
    她俩都有些花容失色了。
    我心里暗暗高兴起来。
    廖医生却冲我翻个白眼，嫌我无聊。
    “有些病人有攻击举动的。”我一脸的严肃劲。
    “那，还是我们科室好，忙虽然忙了点，但比较安全。”
    “是啊。”
    “廖医生真厉害，忙成这样，也不乱。什么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的。”
    陈琳把欣赏的眼光投向了廖医生。
    廖医生眉开眼笑。
    “韦医生，你学心理学的。是不是我们心里想些什么都能猜到啊。”
    “不能，人心复杂多变啊。”
    话一下子僵住了。
    廖医生皱着眉，头往后仰了些，好像在说，你别扫了姑娘的兴致。
    我朝他眨了下眼，心领神会。
    不久，菜就上来了。
    我们一手拿叉，一手拿刀，开始吃起来。
    “琳琳，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廖医生文雅地塞了一口肉进嘴里，侧头看着旁边的陈琳。
    “也没什么，睡睡懒觉，逛逛街，看看电视什么的。你呢？”
    廖医生眼睛转了转，“我喜欢看看书，听听音乐，出去旅游。”
    没想到，廖医生为了给女孩好印象，竟把自己包装成一文艺男青年。
    “这么有内涵。”许倩也朝廖医生投去欣赏的眼光。
    廖医生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韦医生，你呢？”许倩朝我转过头来。
    “打游戏，喝酒。”
    我随口一说，不过这是真话，虽然我不喝白酒，但一些低度酒我最近特别钟爱。
    许倩看看廖医生，又看看陈琳，一脸的尴尬。
    廖医生在桌下给了我脚，一脸的不满。
    “但我们韦医生赚得多。”他朝许倩看过去。
    两女孩不知为什么笑了笑。我赚得多跟他俩有什么关系。
    “韦医生，你一个月能赚多少啊？”
    看来许倩对我的经济状况很感兴趣嘛。
    “不多，就几万？”
    “你们科这么高的薪水吗？”陈琳也好奇起来。
    “不是的，干得比较长。工作5年以上都有这待遇。有些会更高。”
    “还是你们医生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