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大火

    岑寂一拳一拳的砸在墙壁上。
    胸中熊熊的憋屈、烦闷和怒火在不停的燃烧着。
    烧得他眼睛通红，烧得他理智近疯。
    终于他一拳砸塌了墙壁。
    然后就看到了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樱洛。
    岑寂：“……”
    樱洛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禁闭室，外面看守的人听到动静立刻开门进来查看：“里面在搞什么鬼！？”
    然后他就对上了刚刚直接用拳头轰开墙壁的岑寂满脸凶煞的眼神。
    “我不是说让你们好好照顾她的吗？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看守的人心态都炸了。
    因为把岑寂交代好好照顾的人放到禁闭室关起来，所以他就直接轰墙过来找人算账吗？
    岑大公子不讲道理的名声果然名不虚传。
    看守的人两股战战的说：“我、我不知道，是上面的人说把她先关到这里。”
    岑寂眼神凶恶，就像是择人而噬的猛兽：“你们没照顾好我送过来的人，所以我现在要把人带走，你有意见吗？”
    看守的人几乎都要哭了：“没有。”
    “那就滚！”
    看守的人立刻连滚带爬的跑了。
    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人，被岑寂扫了一眼也都缩回去了。
    岑大公子的威名可不是吹的，反正整个猎人之家分部都是他爸的。
    没人敢管他的闲事，有实力和勇气管的人现在在会议室呢。
    岑寂蹲到樱洛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岑寂现在已经发现了，他任何企图露出和善的行为，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凶残，还不如干脆面无表情。
    “做我的弟子，跟我去上京吧，这里太贫乏了，吸血鬼都不愿意来，只有去上京，你才能强大，你才能知道真相。”
    樱洛望着岑寂看起来凶残，却努力让自己平和一点的岑寂。
    从岑寂最开始砸墙到现在，她已经平静下来了。
    岑寂看起来很凶，看起来很不讲道理。
    但不知道为什么，樱洛却觉得他比任何人都可以信任。
    和肖烬那种近似于火焰对飞蛾的引诱和欺骗性的信任不同。
    岑寂显得更踏实、平和。
    樱洛从被带回猎人之家，被告知一个镇子的人死亡，肖烬和尘默失踪，心里其实并不如何。
    心里的情绪好像被什么包裹了起来，她应该是悲愤和惶恐不安的。
    但这次的悲愤，和在吸血鬼饲养场的反抗、第一次见到尘默的雀跃、想要对肖烬诉说的欲望，好像都被什么东西隔绝了。
    但现在看见岑寂后，她却想哭，明明心里没什么情绪，却非常想哭。
    就像明明第一次看见了尘默心里瞬间平静，却忍不住站在他的身后。
    岑寂的大手包住樱洛的脑袋，按到怀里：“哭一会儿吧。”
    樱洛开始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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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岑天阙一个人回到了办公室，默默的拿出樱洛和尘默的资料翻看。
    脸上的皮褶下垂，手指枯如干木，每一次呼吸好像都很用力。
    他看起来简直不应该在办公室里，而应该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数着秒针，等待自己什么时候回死亡。
    但没有人敢挑衅他，他的实力依旧是在人类巅峰的那一层，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但也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坐在他面前的肖烬。
    哪怕是杀了一个镇子的人，肖烬看起来也依旧温和儒雅。
    岑天阙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
    还伸手给他和自己倒了杯水。
    “有什么事吗，肖先生？”
    肖烬递给他一个盒子。
    岑天阙打开一看，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高级血核。
    岑天阙抚着盒盖，沉默良久，缓缓收下了。
    “多谢肖先生。”
    肖烬点点头，拿着杯子喝了口水：“你现在已经穷到这个地步，只喝清水？”
    岑天阙笑了笑：“我已经很老了，喝茶晚上会睡不着的。”
    两人之间相处融洽，就像多年的好友。
    说了许久岑天阙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他的问题：“人都是你杀的？”
    肖烬坦然承认：“是我喊来幽永夜一起杀的。”
    岑天阙端着杯子的手细细的抖着，就只能慢慢的把杯子放回桌上。
    “你果然和幽永夜一直都有来往。”
    肖烬似乎完全不在意岑天阙知道这些东西：“其实我的很多东西你都早就知道，对我的性格你也了如指掌，不是吗？”
    肖烬话音刚落，就响起了电话声。
    岑天阙看着他，肖烬笑着不说话，像是儒雅的学者。
    岑天阙接通了电话。
    “岑老，岑寂带回来的那个人证又被他带走了！”
    岑天阙闭了闭眼：“就让他带走吧，不用管。”
    岑天阙盯着肖烬：“尘默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把他送回去了。”肖烬答非所问。
    岑天阙却突然愤怒了：“肖烬，你真的要背叛人类吗？你收养尘默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夜夕薇的孩子，
    我一直替你遮掩着，就是想让你哪怕厌恶猎人之家，也至少护着人类。
    你现在把他送回去是想干嘛？真的让人类无限重复着可悲的诅咒吗？！”
    肖烬对于岑天阙的愤怒并不在意。
    “既然联盟要求我退出猎人，那么我自然不会再遵守猎人准则。”
    岑天阙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过了许久又慢慢平静下来：
    “那么你又何必来看我这个快死了的人呢？”
    肖烬看着他：“我只是想要做我想要做的事，从来没有想改变和毁灭什么。”
    岑天阙说：“你向来就是个很聪明的人，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知道你也曾想要改变什么。
    但你自从知道，大势不可为的时候，瞬间就放弃了，还切断了和我的所以联系。
    所以你也是清楚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吧。”
    肖烬点头：“虽然结局都是一样的，但尽全力去做和从来不做，是两个概念。”
    岑天阙嘲讽的看着他：“是啊，从来不做，是两个概念。”
    肖烬并不在意：“我无法认同你的徒劳无功，但我依旧敬佩你。”
    岑寂是他在猎人之家唯一在意的人，岑天阙是他在猎人之家唯一敬佩的人。
    “我无法将精力和时间浪费在不可能的事情上，但我会祝福你成功，并在你需要的时候推你一把。”
    “你所谓的推我一把，就是在我的辖区杀十几万人？”
    肖烬浅浅的笑着，阳光下浅棕色的眼睛悲悯如神明。
    “如果有选择我并不想这么做。”
    说完以后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岑天阙找不到肖烬在哪里，但他能感受到肖烬什么时候离开。
    在肖烬离开后，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极端阴鸷。
    肖烬已经不是以前的肖烬了，蔷薇果然能腐蚀着世间一切的意志。
    他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着，汲取着年轻人的希望，就是想要创造更大的希望。
    他和岑寂不一样，岑寂倔强而孤烈，胸中始终燃着这世间唯一的火。
    岑天阙就不一样，他完美的处于猎人之家这个腐朽的世界，甚至是这个腐朽世界的规则维护者，提前扑灭一切企图一闪而过只照耀一小方世界的火。
    因为他在等待着真正可以燎原而起，燃尽一切可以带来新生的大火。
    但是现在他是真的疲惫了，岑寂始终感觉孤立无援，他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