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

    黎曼丰收节宴会的举办地点在一个半露天的超大广场内部。
    广场建了很多的小亭子和阁楼，里面摆满了丰盛的菜品佳肴。
    广场中央是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圣火台”和专门用于比试的“比武台”。
    可能是为了保留传统，和之前的“儿童乐园”相比，这个半露天的餐厅没有使用魔导器或者水晶进行照明，而是分别在广场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点燃了热情的篝火，让篝火的烈焰照亮整个广场。
    篝火附近安排了不少给烧烤爱好者准备的烧烤点，配备了孜然八角香菜等等香辛料以及酱油蚝油椒盐一类的调料，一块又一块片好的肉和切好的骨头被整齐地摆放在餐车上。
    “刚才在那边的美食广场，相信有不少小朋友已经蛋糕小零食吃到饱了，对吧？”
    在主持人和一些教廷人员的带领下，贵族们沿着之前会场后面的小路来到了这座美食广场，纷纷在各自区域的餐桌前坐了下来。
    “那么接下来，就是小朋友的环节了哦！”
    拿着话筒站到了比武台上的休嘉，面朝着舞台底下的贵族，用非常自然的语气说道：
    “本来今晚的比武大会我们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对战名单，分预选赛、初赛和决赛三个阶段。”
    “我们考察了每一个小朋友在米纳尔学院的表现，包括他们拿到的相关证书、魔法天赋、老师评价等等，尽可能地让对战双方的实力都差不多，就算魔法等级不一样，我们也会安排相应的元素克制来缓解等级之间的差距。”
    “例如高级火元素魔法师如果在同龄人当中没找到对手的话，我们会安排低级到中级的水元素魔法师与他们对战。”
    “不过呢，今晚有一个小朋友似乎非常迫切地想要第一个上台表现呢。”
    说到这里，休嘉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布兰德：“相信大家对这位小朋友已经非常熟悉了，他就是来自奥斯本家族的布兰德小少爷！”
    “……”
    聚光灯下，布兰德阴沉着脸走上台。
    他今晚的行动，可以说完全违背了家族当家斯维因的命令。
    他也知道就算自己不提出来，一会儿在主持人的安排下，佩奥里斯塔家族那边的爱尔琳妮也会非常“巧合”地和自己遇上，到时候想怎么打都可以。
    但是布兰德就是不服气。
    此时他的脑海里回荡的全是花栗鼠刚才的那几句话——“你一定会落败”“你将会陷入那种突然间一股脑涌上来深深无力感的、可以让你陷入自我怀疑的、彻底的失败”。
    我会输？还败得非常彻底？怎么可能！
    她……一个丁点大的小妹妹，不就发现了暗元素吗？不就多懂了那么一点知识吗？就算她作为魔法学者在暗元素领域有很高的造诣，也不可能打得过火元素天赋a+的我！
    从小养尊处优，在各种赞美声中长大的布兰德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
    尤其是他这一次的竞争对手还是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妹妹。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夸他，一直以来就没有任何同龄人的天赋能超过他……这个佩奥里斯塔收养的小女儿在最权威的米纳尔学院连名分都没有，她凭什么享受这样的待遇！
    于是，布兰德故意将从议会室赶过来的斯维因带到了王宫入口，自己则快速从小路绕了回来，对爱尔琳妮发起了决斗的申请。
    只要我能在今晚的比武大会上用最吸引人眼球的方式打败她，就算父亲一会儿回来也肯定无话可说！还能弥补刚才“帕普拉图斯猜想”环节给奥斯本家族带来的损失！
    到时候，我仍然是奥斯本家族的骄傲！
    “被米纳尔学院评定为a+级别的火元素天赋，自身又是初级火魔导士的布兰德少爷哪怕放眼全世界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按理来说，和布兰德小少爷实力相称的对手一般都得是30岁甚至40岁以上的成年人……”
    奥斯本杀气腾腾的模样让休嘉微微一笑，她转身面对着观众：
    “但是既然布兰德小少爷主动要求在这个喜庆的日子和刚刚证明了暗元素存在、在佩奥里斯塔家族同样是小天才的爱尔琳妮小妹妹打这第一场，我们这边自然也可以帮忙安排。”
    花栗鼠休嘉将话筒举到了布兰德的面前：“来，这位来自奥斯本家族最优秀，天赋最厉害的小少爷，你认为自己和佩奥里斯塔家族的那位小妹妹是实力相当的对手吗？”
    “我不知道。”
    布兰德很聪明地没有接休嘉的话，他指着台下已经和碧洛迪丝一起在餐桌旁边入座的爱尔琳妮：“我就是单纯想和她光明正大地比试一下火魔法，因为我们的国家是信奉天火的国度。”
    “既然爱尔琳妮妹妹和我一样都是以重振家族荣光为由被收养的魔法师，那么我们彼此都应该展示一下各自在家族里存在的价值，例如身为魔法师的战斗力，而不是……只在学术上有所造诣。”
    上当了。
    听到布兰德这么说，花栗鼠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知道自己刚才给这个小少爷埋下的怀疑的种子起了作用。
    一般这个年龄的魔法师，都是最争强好胜的。
    刚才教皇按下了佛怒红莲的起爆按钮，这会儿奥斯本家族的基地应该已经炸了。
    休嘉并不是真的“工作人员”，也没有所谓的“对战名单”。
    她需要做的就是用言语激起这个布兰德的胜负欲，让他主动在宴会上向爱尔琳妮发起决战，然后直播这场对决，让黎曼帝国的老百姓目睹佩奥里斯塔家族战胜奥斯本家族的一幕。
    这样，休嘉的任务就结束了。
    现在的佩奥里斯塔最需要的，就是挽回最近几年在黎曼帝国因为到处被欺负而落下的口碑。
    刚才休嘉在摄像头面前主动介绍了布兰德的身份和背景，一是通过将布兰德过去的荣耀复述给这位小少爷，激起他的斗志，二是告诉黎曼帝国的观众——“这位小少爷是奥斯本家族最强最优秀的儿子，只要战胜了他，就等于战胜了奥斯本家族。”
    她作为一个局外人，只能帮到这里了。
    再晚的话，那个奥斯本家族的大当家斯维因就该回来了，他们家族基地被炸的事情也会被曝光，到时候就跑不掉了。
    奥斯本家族能只用短短数十年就将黎曼帝国渗透成这样，除了有塞拉斯帝国的金钱支撑外，肯定也留了不少应对突发状态的后手。
    身为影魂的后勤“花栗鼠”，休嘉多多少少能根据以往双方的那些合作来判断奥斯本家族的实力。
    奥斯本家族的大当家斯维因是一名魔导师，但他们这个家族的最强战力绝对不只有魔导师。
    “那么……佩奥里斯塔的爱尔琳妮小妹妹，面对奥斯本家族这位布兰德小少爷的邀请，你的回答是？”
    比武台上，休嘉转向了爱尔琳妮的方向：“当然，这场比赛不会计入一会儿的比试数据，只是二位在正式比赛开始前自发组织的一场友谊赛。”
    “这里的菜还有多久上齐呀？我们可以吃了吗？”
    面对休嘉的提问，餐桌前的爱尔琳妮只是转过小脑袋，用感觉快要睡着的语气问身边的碧洛迪丝。
    “应该还有十分钟吧。”
    碧洛迪丝打量了一下桌面上的菜品，看了看身边明明已经很困了却是一副小馋猫模样的小萝莉：“往年的丰收节宴会最后两个菜都是海鲜汤，现在汤还没有上。”
    “喔，那妈妈稍微等我一下……”
    爱尔琳妮点点头，从位置上抱着枕头站起身，包裹着白丝长筒袜的小脚迈着轻飘飘的步子朝比武台走了上去。
    “她还真的上去了？”
    爱尔琳妮的动作瞬间让周围全程都在关注这边的贵族瞪大了眼睛。
    不少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孩子不是学者吗？她刚刚解出了帕普拉图斯猜想，别告诉我她不但是个天才魔法学者，还是一名火元素魔法师？她一天有30个小时来学习和训练？”
    “那样的话她就是双元素魔法师，其中一个还是没有任何人能使用的暗元素。”
    “不，你们都错了，看到她走路的姿势没有，那是风元素特有的气息，她如果真会火元素的话，至少也是三元素魔法师。”
    “嘶，三元素魔法师佩奥里斯塔……从哪里捡回来的这么可怕的天才？”
    “估计三元素都不怎么精通吧，米纳尔学院就有不少能同时使用双元素或者三元素魔法的魔法师，但是那些学生级别高了以后基本只能主修一种元素，要不然只会搞得两边都不精通。”
    “我猜她大概率还是比较擅长魔法学术那一块，就是普通的魔法学者，要不然布兰德也不会这么自信满满地叫嚣要和她打架，还专门指明只能用火元素。”
    “……”
    “什么！真上了？”
    和会场的贵族差不多，此时不少刚刚吃过饭，围在投影仪水晶前的老百姓也因为看到爱尔琳妮主动走上比武台的画面张大了嘴巴，满脸担忧。
    “这个布兰德我记得是奥斯本从不知道哪里拐来的魔法天才，那可是16岁的初级魔导士啊！佩奥里斯塔……怎么敢的？”
    “那位叫爱尔琳妮的小妹妹我印象非常深刻，当时那位太太来我的摊位买重磅鸭，我有几枚硬币掉了，是这孩子帮忙捡起来的，我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她，孩子还说什么……劳动人民的手，不脏，给我感动得……”
    “真的吗？她当时真是这么说的？”
    “嗯，我还有录像呢！佩奥里斯塔一直都是真心实意为我们老百姓服务的，他们虽然是贵族，但一点也没有贵族的架子，这点相信和我一样的平头老百姓都知道。”
    “我是很希望佩奥里斯塔赢的，但……唉，两边实力太悬殊了，她怎么上去的时候还要用风魔法飘着，这样魔力很快就会耗尽的呀。”
    “爱尔琳妮大概是什么魔法水平？”
    “应该不会太高吧，至少从刚才的画面中我们也看到了，她又研究学术，又能使用风魔法和暗魔法，再来个火魔法……啧啧，就算她每天都不睡觉也练不过来。”
    “……”
    即使已经听到了周围贵族们的窃窃私语，此时往比武台上走的爱尔琳妮小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天空已经完全入夜了。
    放在龙林，这个时候的爱尔琳妮早已进入了梦乡。
    之所以选择用清心花强撑精神坚持到现在，纯粹是因为我们的这位龙族公主想品尝一下王宫大厨们的手艺。
    尽管如此，上台时爱尔琳妮美丽的大眼睛基本就是全程半闭着，给人感觉随时都会睡过去的样子。
    好可爱……
    看到靠近的爱尔琳妮，花栗鼠下意识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这小家伙简直就是小妖精，魅惑点满了那种！
    夜幕下，晚风微微吹起爱尔琳妮柔软的睡裙，头上幼龙睡帽的两个龙角不断晃动。
    小萝莉两只脚上的长筒袜一边高一边低，右边的袜子似乎掉下来了一些。
    因为还处于幼龙期，爱尔琳妮娇嫩的小脸上带着明显的婴儿肥，搭配此时她那困得不行的、只睁开了一半的眼睛，总给人一种“被打扰了睡觉鼓起腮帮子试图装出很凶的样子”的感觉。
    “只允许使用火元素魔法，对吗？”
    从花栗鼠身边踩着风元素走过去后，爱尔琳妮用慵懒的语气对布兰德问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条件。”
    “啊？”
    布兰德一愣，随后示意了一下比武台：“只允许使用火元素，对战范围是这个舞台，倒下站不起来或者从舞台上掉出去就算输，没问题吧？”
    “好。”
    说完，爱尔琳妮打了个哈欠，左右看了看，在附近找了一张小桌子，搬到了台上。
    随后，这位龙族小公主升高脚下的气流，将自己托起到了桌子上，落下，以鸭子坐的姿势在桌面上坐了下来，撤掉身上的“龙舞步”，让一头秀丽的长发如瀑布般自然垂下。
    “我准备好了。”
    说话间，爱尔琳妮又打了个哈欠，她抱起抱枕，对着前方的布兰德——
    “要打的话，现在就开始吧。”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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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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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