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救场

    怎么办？现场越来越混乱。
    程宁试着把麦克风话筒转个方向，使其远离音箱。他用衣摆将麦克风的头包住，
    “哔！！”
    声音变了个调儿，有所好转，但仍旧是刺耳难耐。
    张老师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冲到后台，可她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调音师的人。她看着全是按钮的调音器台，慌乱中一时找不到总开关，也不敢随便乱动。
    “嗡～咻。”
    外面的声音突然颤了颤，似被一股力量束住，渐渐拉了回来，息下去。
    会场虽仍是叽叽喳喳地喧闹，却比刚才的机械声悦耳得多。
    张老师回头望向身后的人，刚才正在犹豫要不要试试上手按一个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不加思索找到两个旋钮旋了几圈，便风平浪静。
    “这样就行了吗？”张老师问面前的少年，显然有些惊魂未定。
    “出去拿麦克风试试，还要再调一下。”
    说完就又往外走。
    “诶，同学！”张老师好像记得这张脸，就是想不起名字，“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空向轩。”
    空向轩冲老师微微躬了躬身，却一心只想赶紧出去把事情做完，没等张老师再问什么，直接一步跨了出去。
    “给我吧。”
    空向轩从程宁手中拿过话筒，又回到调音器前。
    会场上已有老师站出来维持各班的纪律，负责这次晚会的刘副主任正在气冲冲地给调音师打电话。
    却总有人在底下小声议论着，“刚才那个是空向轩吗？他太厉害了吧，一上去就弄好了。”
    “还没修好，正在调呢。”
    “那也是他停了这个风波呢！不然我们的耳朵都得废！”
    “我就一直在看坐在第二排过道边的那个男生，真的超帅，原来就是空向轩，刚才他一下子冲到后台一顿操作，真的不要太帅！！！”
    空向轩这波不亏，可谓是实力吸粉了。
    台上程宁和千帆也跟在空向轩身后到了后台，见他坐在调音器面前，面对密密麻麻全是按钮推手的台面游刃有余，两人皆是默默赞叹。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吗？千帆崇拜地想，又不敢出声影响他。
    门口站了几个老师，他们不放心空向轩一个学生能操作这样的器件，也是不放心这贵重的机器吧？
    空向轩开始扭动刚才的那两个旋钮，外面的音响颤颤巍巍，所有人都是一颤，小心翼翼听着动静儿。
    “喂？喂？”
    不一会儿，空向轩觉得音效应该差不多了，将话筒举到唇边。
    清凉有磁性的声音瞬间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现场甚至响起了抑制不住的尖叫声。
    千帆也是一颤，你别说，这调试过的声音，没有刚才电音感那么重了，柔和清楚了许多，再加上少年音质清朗，，真是，，悦耳得很。
    话筒递到了她面前，千帆又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从空向轩手中接过，和程宁上台报完刚才的幕。
    一切又恢复正常。
    后台的老师纷纷堵着空向轩问他是什么原因，千帆回来时正听到张老师在形容刚才空向轩的“快准狠”，不禁也很好奇，便凑上前也想听。
    男生正想走，忽的撞上一双写满好奇的眼睛，想想，又坐了回去。
    ”简单来说，这个推子。”
    他指指方才操作的其中一个，
    “是控制这个麦克的输入音量的，推高它也能提高麦克音量。
    然后调音台的最右面这个推子就能控制调音台输出电平的电平值，推高这个推子就能把整个调音台的所有音轨都提高音量。”
    他顿了顿，莫名瞟了一眼程宁，还是开口：
    “第一个是控制麦克输入电平值，第二个是控制麦克输出电平值，区别在于输入电平值第一个若过高，也就是所说的过载，会导致声音失真，如果严重过载则会产生啸叫现象。
    就是刚才的情况。
    所以要提高话筒音量的最好方法是推高输出电平值，推高第二个，输出不会有过载，但也不能推太高，会把噪音也一起扩大的。”
    空向轩环顾四周，却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所有人保持沉默，对自己其实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而感到抱歉。
    “你的意思是，今天的状况比较特殊，有人同时调高了两个推手，才会导致一发不可收拾的啸音。”
    一旁一直紧锁着眉没有开口的程宁这时候出了声，他望向空向轩，空向轩看到了他看中的明澈，点了点头。
    什么……什么意思？千帆看两人眼中的心照不宣，依然云里雾里。
    程宁却变脸似的，一瞬间又阴霾散尽，笑道：“可能是有人看我太帅了，嫉妒吧？”
    他示意千帆注意外面的进程，他们还有任务没完成呢。
    空向轩也笑了，“我就在这儿吧，时刻注意别又出什么岔子，你们放心吧。”
    老师们陆续出去。
    他们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多大的事，既然已经解决了，就没必要追根究底，无非就是谁换装时不小心碰到，或是谁处于好奇动了动也不是故意的。
    老师们自然不希望学生们相互猜忌算计，校园风气恶俗，乌烟瘴气。方才两人的对话，给出的判断，虽也觉得有道理，但大事化小，倒也没有深究的必要。
    幸而刚才两人及时打哈哈过去了，不然校长的眉毛估计忍不住要皱成“川”字。
    程宁出去说串词。
    不知觉地，后台只剩千帆和空向轩两个人。
    原本还有个女生，借找服装的借口在里面听了一场事件的现场直播，见人越来越少，怕引起注意尴尬，也出去了。
    落针可闻。
    千帆有些犯怵，真是莫名其妙，他又不是什么恐怖分子。暗嘲自己势不过人，又仍旧局促不安。她翻着稿子，只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在干嘛呢？
    千帆小心翼翼，借调整坐姿的动作抬头飞快瞟了一眼，空向轩正侧对着她，背靠在椅子上，应该是在想事情，眼睛定在调音台上一动不动。
    ……是的，大佬那叫想事情，在她这儿就叫发呆。
    千帆的视线开始大胆了些，开始找着什么，最终落在他耳垂下方，那里正被耳廓后的头发堪堪掩住，看得不太真切。
    千帆却确定那里有块暗色的疤。
    开学前的暑假，千帆的爸妈突然去了外省，她要一个人在家待两天。千帆一向乖乖女，平时很少出去玩，偶尔和梦期出去散散步也是九点就得往家赶。
    可那晚，千帆破例了。
    当她从床上迷迷糊糊坐起来已是晚上十点半，回想中午吃了个面包就看小说，关键是还看睡着了，一觉睡到现在！
    千帆抚抚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懊恼地暗骂自己真是懒到家了。
    懒星人千帆在发现最后一包方便面也吃完了后，毅然决然给出自己两个选项：
    1.出去买
    2.继续睡
    人是铁饭是钢，晚上十一点，千帆独自出了门。
    平时十点半下晚自习，回家路上还灯火通明，此时放了假的大街上，只怕是连路灯都零零星星。
    千帆有些后悔没带把手电。
    她家这小区近些年因物业到底归谁管怎么管，一部分居民不想交费吵个不停，最后唯独几个愿意担事儿的也撂了挑子，你们爱咋咋地吧！从此这个小区分区没了物业，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的。
    千帆加快脚步，尽快从小区出去。
    不出意外，超市关门了。千帆再往前走，是一条“美食街”。这儿倒是还亮堂堂的一排，只是跟关了门也没什么区别，一眼望到头，不见一个人影儿。
    千帆只关心那家奶茶店和鸡排店是不是还开着。
    “操！你tm会不会打辅助，边上站点儿行吗，晃的我眼疼！”
    “日***，你个会打？！”
    “诶？打个游戏能别吵吵你那大嗓门吗，炸得慌！”
    “菜鸡不让人讲吗？关你屁事，打你电脑！”
    ……
    忘了说，这条街除了主打吃喝，还有玩儿。像这种挂着“休闲网咖”“茶艺网会”之类文静静的名头，里面全是网瘾少年的夜不归宿，整日整夜。
    千帆才走了几步，已经有四五家了。
    白天偶尔经过时，只看见几个头发颜色不详的青年躲在门口抽烟，厚厚的帘子后面，是千帆从未涉足过的世界。
    夜晚的静倒衬得这些个网吧尤为热闹，只是传到耳朵里的内容不堪入耳罢了，声音混杂，千帆真替他们担心，这要是隔音效果不好，是不是会吵岔了人。
    顺利买到奶茶和大块鸡排，她在犹豫了两秒后，大着胆子决定走小门回家。
    方才来时是想看看超市可还开着门，说实话又有些怕，绕到大道上走过来真的兜了个圈。
    现在有些累了，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在路上还没看到一个行人，她干嘛放着几步路的小路不走？
    千帆自诩是幸运儿，不至于啥事儿让她碰上了。再说了，大路时间用的长，不确定的因素更多才对嘛！
    懒星人千帆朝小门路口走。
    “嗯……呼……”
    千帆好像听到什么声音，隐隐约约，她站住屏息仔细听，好像是有人在那边，呻吟？
    声音微小而断断续续，听着应该年纪不大，但虚弱至极。
    这不会要死了吧？
    千帆虽然害怕，但又放心不下。
    淦！
    她咬牙走过去，打算站在外面偷偷往巷里看一眼。
    奈何黑秋秋的一片啥也没看见，千帆一脸黑线。
    头顶的月亮刚才还照得柏油马路银亮亮，却独独遗漏了这处角落。
    她轻轻地悄悄地，摸着墙角拐进去，心想如果只是个酒鬼无病呻吟，她就不管不顾从小门进去然后跑回家。
    “啊！”
    “啊！wc!”
    她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突然被顶起一股劲，一声呼痛在她耳边突然炸起，千帆瞬间汗毛竖立，被吓得魂飞魄散。
    心下一惊，脚下一个不稳，人直接朝地上摔下去。
    天要亡我！千帆心中一万个草泥马脱缰狂奔。
    世纪幸运儿千帆堪堪撑着地面跪坐起来，她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手下占满粘稠，心下一阵犯恶心。
    “刷”，周围投射过来的光亮刺的她一时间失去了方向，她被一帮人围住了。
    方才其实巷中少说也有十一二人，只是都像被什么封印在这儿，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千帆的突然“跌”入也吓了他们一跳，连忙打开手机电筒，一时间，千帆觉得，这就跟恐怖电影里深夜森林中一双双绿阴阴的眼睛伏在暗处看着你的效果真的差不多了！！！
    她是真的害怕，有些抑制不住想哭。
    “女的。”
    “干嘛的？”
    “大晚上在外面逛什么？”
    ……
    声音都不大，却将她围在中间，千帆有些眩晕。
    冷静！千帆！遇到凡事不要慌……
    她尝试站起来，腿不受控制有些软，膝盖还传来阵阵疼痛感，千帆不用想也知道，怕是破了一层皮。
    “啧。”
    她感觉到一个人从人群中走过来，还没做出反应，就被抓着胳膊拎了起来。
    她一顿YY带入了无数小说女主的悲惨必经之路，心下一慌，不顾一切张牙舞爪想要挣脱钳制。
    “嘶，”那人的力气也用的越来越大，她手臂生疼。
    挣脱不掉，千帆心一横，反正是一死，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还击！
    千帆大着胆子，抬膝准备撞上去。